御史府內堂。
周興面色陰沉鐵青,望著對面青衫男子怒斥:“本官讓你除掉的人,為何現在還不動手!”
“大人稍安。”那青衫男子面對斥責毫不惶恐,微揚著頭,目中視他人為無物,抬指佯裝數數,“今日和青某許下的一個月時間已至?”
周興不言,亦不知青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只想儘快除掉祈墨,越快越好,以絕後患!本來這件事,在二十年前就應該有所了斷,可那時自己一時疏忽大意……
“本官不管你用多長時間,但必須儘快!事成之後必定重金賞賜!”
一聲不屑的嗤笑從青憫口中傳出,“大人以為青憫在乎的是那幾兩碎銀?不,我要的東西,大人可給不了。”
“你想要何物?”周興嘴角噙著輕蔑,還有什麼東西是他這御史中丞所沒有的,黃金白銀、寶石琉璃、古玩書畫,他周興只要一個手勢,下人會立即呈上來。
“怒氣。”青憫只吐出兩個字,也不看周興臉上錯愕的表情,負手轉身離去。
怒氣?什麼意思?天底下還有人要這種東西的?
……
祈墨從陳褚望的住所回到大理寺,掀了前襟跨入西側廂房的門檻,正欲把面聖舉薦一事告訴繆塵霜,卻見她將輿圖橫掛於牆面,輿圖上赫然顯現出一個五角星,五角星的每個角貼了六個名字標籤。
“祈公子,你回來得正好,關於那個連環案,我和小白有了新的發現。”繆塵霜端著一盞熱氣騰騰的薑茶,啜飲一口。
在現代,他們刑偵組也總是習慣於掛圖作戰,大夥會圍成一圈,集思廣益分析案情。
繆塵霜執一支細小木棍點在輿圖上,“你看,密信上的六個人,皆為朝廷命官,小白查了這六人的履歷,皆於今年給朝廷上過奏摺,奏摺所訴均為同一件事。”
“我很懷疑,此事是不是就是導致他們被殺害的直接原因,不過眼下也只是初步推斷。”
“嗯?”祈墨見繆塵霜端著下頜,一副全神貫注思索的模樣,內心更覺今日去找寺卿要求舉薦一事也是值得。
“他們竟同時上奏反對天后稱帝。”
“是了,聽繆姑娘這麼說,我方才想起來,那日假扮白芷潛入竇府,隱約聽到那竇縣令在正堂與人私下聲討什麼’牝雞司晨’,那幾人語氣間似乎滿是怨氣。”
繆塵霜面色閃過一絲不悅,早就聽說古代對女性從政甚至執政有莫大偏見,在她看來身邊優秀的女性比比皆是,不輸男子一分,若不是受封建社會三從四德的束縛,該有多少女效能在歷史的長河中大放異彩。
祈墨頷首,“繆姑娘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可反對天后稱帝的,遠不止這六人。”他雖初涉官場不過四年有餘,出入朝廷的次數雖不多,但深知那些李唐臣子大多數都極力反對武后稱帝,顛覆李唐王朝。
為何血月派偏偏挑這六人下手?為何六人被害的順序連起來剛好是一顆五角星?為何案件最終指向是洛陽?而且在青憫殘害了血月派的兇手之後,連環殺人案便戛然而止……
此案仍有太多疑點。
“血月派的掌門,是不是白馬寺的薛主持?大理寺可否傳喚此人審問?”繆塵霜提了紫陶小壺,又斟了一盞薑茶。
祈墨與暮白相視一眼,皆搖頭。若能如此,祈墨早就這麼做了,其實在他發現血月派的人是連環案的兇手之後,他心中就曾懷疑過薛懷義是幕後主使。
天后登基稱帝在即,絕不會允許有太多反對之聲,而薛懷義就是剷除異己的最佳利器。
可這薛主持的名聲天下誰人不知?他承蒙天后盛極寵愛,恃寵驕縱,連丞相李昭德都須讓他三分,在整個大唐可以說是呼風喚雨,想傳喚他?堪比登天!
繆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