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當日。
繆塵霜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向著光華門的方向走去。
她眼下有些許烏青,手指緊緊的捏著衣袖一角,今日庭審一事對於祈墨來說太過重要,能不能翻案在此一舉,所以她昨夜翻來覆去,一刻不能入眠。
“繆姑娘!”鄭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繆塵霜回頭,見他一身青色長衫,頭髮用一支細長的木簪子簪著,顯得比昨日精神了許多。
“你今日可儘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
“好。”繆塵霜應著,心裡卻如擂鼓一般。
數百名百姓推推搡搡地站在距離庭場十丈外的光華門下,皆意欲一睹這前所未有的三司會審。
繆塵霜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前頭,手心、額上已是薄汗涔涔,今日一計如在懸崖邊上走繩索,兇險萬分。
她緊緊盯著祈墨的面龐,見他在來俊臣如疾風暴雨般的指認下,仍保持著從容不迫的神色,一顆心宛若被懸了起來。
直到祈墨褪去上衫露出那光潔無瑕的左肩時,她終是鬆了一口氣。
庭審兩個時辰前——
祈墨手握一瓶玉色小瓷瓶,從花廳走向後堂。
“塵霜,這是你要買的東西。”他將手中那精緻小巧的瓷瓶遞給繆塵霜。
“你向來不喜抹粉施脂,為何今日又要我去買這脂粉?”祈墨不明白。
繆塵霜手中捧著一枚半個巴掌大小的紅藍相間的瓷碟,上面畫著一枝梅,一枝兩杈,各色花瓣勾邊,中間是黃底紅點,是去年冬至祈墨親手畫的。
瓷碟上盛著一小撮米白色的粉末。
“我要用這脂粉調製遮瑕膏。”繆塵霜應道,她在現代也不常化妝,因此這調製遮瑕膏之法還是昨日從春鶯那兒問來的。
祈墨一愣,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肩,眸中閃過一絲暖意:“你是說……”
“對,這遮瑕膏就是是用來遮掩祈公子身上的疤痕的。”繆塵霜解釋道,“你左肩上的那道疤可以用藥除去,但是這需要時些時日。眼下時間,那我們就自己製作脂粉遮掩。”
“其實這掩瑕之法很簡單。”繆塵霜邊說邊將瓷瓶中的粉色齏粉倒入瓷碟中,與瓷碟中的米白色粉末兌水混合在一起,然後細細的揉搓攪拌均勻,又加入適量的糯米膠,再次混合均勻。
“我們只需將這遮瑕膏抹在疤痕上,再撲些定型的米膠,便可以了。”繆塵霜微微蹙眉,面露擔憂之色:“我唯一擔心的便是,這遮掩的效果不知能維持多久……”
“春鶯告訴我,這遮瑕膏最多能維持不超過一個時辰,若是遇水,恐怕掉得更快。”繆塵霜放下瓷碟。
“所以必須要儘快在來俊臣揭穿我的身份前,讓他驗明我的真身。”祈墨分析道,“也就是,我要把握好這次會審的節奏。”
“祈公子,麻煩你把衣衫脫下來,我要比對一下你的膚色。”
祈墨依言,褪去外衫,露出左肩。繆塵霜仔細比對後,反覆調整遮瑕膏的色調。她知道,如果遮瑕膏的顏色與祈墨的膚色差異過大,很容易被看出破綻。因此,她需要確保遮瑕膏的顏色與祈墨的膚色相近。
雖然她不懂這些脂粉之事,但畢竟有繪畫功底在,這一點做起來並不難。
經過一番調整,繆塵霜終於調製出了與祈墨膚色相近的遮瑕膏,她用中指蘸了一點膏體,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祈墨左肩的疤痕上。
那動作極輕,宛若蜻蜓點水一般,可祈墨卻感受到她手指上若有若無的溫度,正透過自己的肌膚,絲絲縷縷地透過血液、筋骨,蔓延至他的心尖。
她的面龐靠得離自己的後背極近,輕柔的呼吸綿綿地撲在他的肌膚上,到底緩解了即將到來的三司會審給他帶來的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