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牌“咣噹”一聲落地,行刑者抽出囚犯身後的罪牌,舉起五尺大刀乾淨利落地一揮,一個頭顱霎時間滾落在地,鮮血四濺。
祈墨握住繆塵霜的手微微一緊,下意識地轉眼看向繆塵霜,擔心這樣的血腥場面會讓她感到不適。
但繆塵霜的視線卻分毫不移,甚至連眼睛都未眨——她總覺得這犯人似乎過於麻木,從微表情上來看,卻無半點畏懼之色。
一般說來,人之將死,恐懼、抗拒是一種條件反射,恐懼的微表情表現為瞳孔放大、眉眼向上聚攏,但是這些微表情都沒有在此人面容上體現出來。
難道這名囚犯真的對自己的罪行毫無悔意?
她轉而將目光移向來俊臣,沒想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繆塵霜並沒有躲閃,而是沉眉凝視著來俊臣,彷彿在試圖看穿他的內心。她的眼神堅定而深邃,彷彿能夠洞察一切。
來俊臣的目光中透露出三分不屑和五分自得。他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權威和地位。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傲慢,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兩人的目光對峙了片刻,最終來俊臣先移開了視線。
“我們走吧。”繆塵霜扯了扯祈墨的袖口。
“他雖然上次救了你,但還是要離他遠些。”祈墨的目光中充滿著警惕。
“我明白。”繆塵霜應道,“我不過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出手救我。”
其實在繆塵霜心底,早已有一個答案在悄悄萌芽。她相信來俊臣,也就是青憫,並非世人所想的那般無惡不作。
她曾經在現代做過上百名罪犯的心理疏導,深知人性的複雜和脆弱。她明白,這些罪犯雖然罪行滔天,但他們並非從生下來就是惡魔,而是在後期的成長中受到了各種刺激和影響,才導致了心理的扭曲和失衡,直至最終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非黑即白。
人性也是如此。
繆塵霜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再次回頭,竟瞥見來俊臣的目光又轉向自己,只是距離太遠,那目光中的意味她已看不明白。
兩人回到大理寺後,祈墨終於開了口:“方才你在回來的路上一言不發,這是為何?”
繆塵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然後,她緩緩開口:“你說……來俊臣那日將我救下,是不是說明他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點良善?”
祈墨纖長的睫毛顫了一顫,“前些日子上朝時,我找過他,對他表達了謝意。感謝他把你從危難之中救了出來。”
“那他如何回應?”
祈墨的眼眸微微一暗,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繆塵霜一眼。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似乎在思考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回應。”祈墨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還向我保證不會有人敢動你分毫。”
繆塵霜聽聞,眉眼間寫滿了詫異。
“這讓我有些想不通,我不知道……難道他救我是出於什麼利益考慮?”她皺了皺眉,又繼續說道:“但我總覺得,他救我是真的看到了我身處危險之中。”
祈墨拉過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挲過她的手背:“別想了,總之一切都要小心。”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暮白的聲音:“師兄——!”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二堂,額頭冒出涔涔的汗珠,顯然是一路急跑而來。
“我查到了那個小沙彌是哪一所寺廟的!”暮白氣喘吁吁地說道。
別看暮白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真要做起正經事來還是很靠譜的。
繆塵霜和祈墨對視一眼,“快說說,是哪個寺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