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寺正,在寫什麼?”暮白一蹦一跳地進了大理寺公廨。
“來俊臣的罪狀。”繆塵霜頭也不抬,用毛筆蘸了蘸墨水,認真地在紙上寫著。
“哦?來俊臣的罪狀?”暮白好奇地湊近了些,“你確定聖上真的會處置他嗎?要知道他可是大周的第一酷吏。”
繆塵霜停下筆,抬頭看了暮白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嚴肅:“此人心狠手辣,專以誣告、酷刑為能事,陷害忠良,製造無數冤案,還殺害了不少人。他在朝中位高權重,卻行徑卑劣,為天下百姓所不齒。”
暮白聽得義憤填膺,道:“這樣的人,確實應該受到懲罰。你這是決意要彈劾他嗎?”
繆塵霜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已將他的罪狀一一列出,準備呈遞給聖上。”
暮白沉思半晌,雙手環抱著嘆了一口氣:“他,真的是青憫嗎?”
“嗯。”繆塵霜執筆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是,他確實是青憫。”
“還真的是青憫師兄?!”暮白神情中交織著驚訝與惋惜。
“師兄以前審問犯人的手段的確有些殘忍,可是我有時候又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暮白回憶起年幼時,青憫會將師父給的銅板積攢起來,偷偷地幫他買糖炒栗子。
“沒有一個人一生下來就是惡人,也沒有一個人十惡不赦,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人的內心總是充滿了複雜和矛盾。”繆塵霜繼續動筆,她知道,來俊臣內心深處還保留著一些良知,但已經被仇恨和慾望所淹沒。
“也不知道師兄知道了會怎麼想……”暮白嘟著嘴。
祈墨日夜兼程,只用了五日便抵達了巴州。
調露二年,李賢因被疑謀害兄長李弘被廢為庶人,三年後,他在巴州的府邸中自盡。
他望著眼前破舊的府邸,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這就是那位曾經的皇叔,李賢的居所嗎?如今已是一片荒蕪,雜草叢生,門窗破敗,昔日的光華早已被歲月侵蝕得無影無蹤。
府邸不大,是一所三進的小宅院,穿過影壁後是抄手遊廊,東西兩側各設廂房一間。
祈墨走進府邸,四處打量著這破敗的景色,令他奇怪的是,那庭院中央種著一株廣玉蘭,看上去似乎剛過花期,本是青白的花瓣已凋落腐化,花蕊卻挺立枝頭,四周的綠葉卻密集油亮,枝椏似乎有人精心打理過一般,與周圍荒草叢生的景象格格不入,分外顯眼。
他走近那株廣玉蘭樹,俯身用五指輕輕觸碰著樹根的泥土,發現那泥土有些溼潤,估計是昨日才澆過水。
難道說有人昨日來此給這棵廣玉蘭樹澆水呢?
但那樹長得極好,又像是有人經常照料一般,難道說這府上有人住著?
他心生蹊蹺,又走過了抄手遊廊,來到一間廂房前,他輕輕推開門,那聲腐木的吱嘎聲在寂靜的院落裡迴盪,彷彿能喚醒沉睡已久的往事。
房內,灰塵瀰漫,光線透過殘破的窗戶灑在泛黃的書籍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灰塵在光柱中飛舞,南面的博古架倒在地上,旁邊書架上的書籍已經泛黃,有的甚至散落一地。
傳言李賢就是在這一間廂房自縊而亡的。
祈墨抬頭看了看屋頂上的橫樑,依稀可見繩索磨損的痕跡,他蹲下身,仔細檢索著地上凌亂的物品。
陽光透過窗欞灑了進來,一個物件陡然間被反射出一抹光亮,正好映入了祈墨的眼裡。
他走過去,將那些覆蓋著的雜物清理到一旁,地上赫然躺著一支玉簪。
他將那簪子撿起,細細端詳著,忽然眸光一動。
“公子……”門外傳來一名老者的聲音,祈墨將那簪子收入袖中,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