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被嚇得一激靈,連忙扶起幾欲要跪下的王仙兒:“你先起來,別急,慢慢說。”
王仙兒卻是急切的搖頭,倒不似平時的那般故作柔弱,看上去反而是更添了幾分破碎感。
“溫醫生,我不能嫁給張小龍,你幫幫我,把這個孩子流掉。”
溫言有些為難:“你要讓我幫你,總要和我說實話吧,我可不信你之前的那套說辭。”
王仙兒嘴巴開合了幾次,終於下定決心要開口,卻被溫言攔住。
“先進屋說吧,院子裡冷,想來你這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王仙兒被帶進堂屋烤火,溫言剛想把看熱鬧的幾個小孩打發回屋,就聽王仙兒說道:“沒事,反正這事過些日子就會被人知道了,他們想聽就讓他們聽吧。”
幾人一聽這話,十分迅速地找好位置,安靜地坐著等王仙兒開口。
王仙兒看向火盆,半晌後才說道:“我爹是省城王家的小兒子,但是他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死了,死在了我親孃的床上。”
幾個小孩一聽這開場,就知道這個資訊量巨大,頓時就豎起耳朵。
王仙兒繼續說道:“我娘不知道我爹早就結過婚了,她還沒成年就被忽悠著生下了我,自己都只是個孩子,我爹一死她就慌了神,把我丟給王家後,就一走了之了。”
王仙兒目光從火盆中移開,看向滿臉認真的幾人:“我那會兒才三歲,只知道要聽孃的話,在那棟大宅子裡等她回來,哪裡會知道為什麼除了奶奶,全家人都不喜歡我,為什麼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會那麼恨我,又為什麼整條街的小孩都不和我玩,還罵我是小狐狸精。”
溫興國張嘴想說幾句話安慰她,最後卻還是沒出聲。
王仙兒沒理會,兀自繼續:“後來我知道了,但是那又怎麼樣呢?我沒有欠他們什麼的,死了的那個人不僅是他們的小弟、小叔、丈夫,也是我的爸爸,我又欠他們什麼?憑什麼他們要我替王靈下鄉。”
溫言聽到這,大概也猜出了個大概。
果然,王仙兒繼續道:“王靈是我堂姐,和我同歲。她是自己報名要下鄉的,臨到頭了卻又害怕,躲在家裡死活不要走,她爸媽本來就捨不得讓她下鄉,一聽她不願意,連夜就走關係讓我替她來了這豐川鎮。而她則頂替了我的身份,進了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報社。我前幾天剛接到我朋友的信,說是已經查清楚了,再過幾個月就會把我們換回來,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嫁給張小龍,那樣我就回不去了!”
縱使溫言已經猜出了是掉包戲碼,但還是被噁心的不行。
溫興家更是忿忿不平:“他們憑什麼啊!為什麼讓你替張靈的行為買單。不過,現在你真的還能回去省城嗎?”
王仙兒露出笑意:“可以,我用了快一年的時間來籌劃,眼見就能成功了,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求求你溫醫生,是我和這個孩子沒緣分。”
溫言還未開口拒絕,溫興國就面色不虞的開口責怪道:“再怎麼樣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幹嘛非要把他流了,你怎麼能說流就流啊,你也太狠心了。你這行為和你娘當年做的有什麼區別。”
溫言簡直要被大伯的這番理論氣炸,原先他見溫興國的行為作風與長大後的大相徑庭,還以為是因為大伯大學期間接觸了不良圈子導致的,沒想到他骨子裡還是那個自私又自以為是的人,只不過之前都沒露出罷了。
王仙兒沒理會溫興國,只是一錯不錯的盯著溫言。
溫言點頭:“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保證,事後不會來找我麻煩。”
溫言還是有些擔心,怕王仙兒事後拿這事反咬一口,畢竟這事他從前也見得多了。
王仙兒聽到溫言同意,臉上立即綻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