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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試遣愚衷二【歸去來】

這是後宮!就這樣冰冷刻板的兩個字,說盡了人間的涼薄嗎?

陳顰如無法自持,只是把自己那顫抖的身體藏在延禧宮宮院大樹的巨大恐怖陰影中,瑟瑟戰慄,淚下如雨。紅鈺痴楞地守在她身邊,欲言又止,只是暗自陪我她落淚。

痴啊,顰如,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以為這裡還是你那個親情溫情擁抱的江寧芷園嗎?你居然想與人為友、直露心跡,結果只能自尋死路!

呆啊,顰如,己所不欲勿施與人你不懂嗎?時世艱辛曲折求之你不明白嗎?如此天真幼稚的行經,你自保尚且不能,更談何蔭庇他人!

她忽地後悔起這次對宛馨的拜訪,不但沒有將事情做成,還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可是,可是她還能有其他辦法嗎?想當日閨中,雖也曾熟讀三十六計,也曾縱覽群書,也曾被親友誇讚機敏聰慧,如何事到臨頭竟如此手足無措、慌亂迷茫啊!

忽然,一個人影從不知哪個宮殿竄出來,躬頭縮腰快步躲進一處樹影中。

“誰!”顰如嚇得大喊一聲。難道這侍衛森嚴的大內皇宮進來了刺客?“快來人啊,有刺客!”她心驚地不顧一切大喊起來。

“不要喊!奴才求求您了小主!”那人影疾步跑過來跪在她腳前,磕頭如搗蒜。顰如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培茗。平日嬉笑滑稽的機靈臉上,如今在班駁樹影下,顯得惶恐畏懼。

“你?你這深更半夜的,在做什麼?”她定下心神,困惑地問,轉頭看到他背上揹著的一個不大但顯然沉甸甸的袋子,立刻明白了,他這是偷了宮裡的東西。“你這實在是自己找死啊!”說到“找死”兩字,再想想自己剛剛的所為,不由嘆息一聲。

紅鈺擔憂地看著顰如,又看著培茗,似乎想為培茗求情,又沒敢開口。

培茗見顰如語氣緩和、聲音低緩,就大著膽子小聲說:“求小主饒命啊!今兒您侍寢,其他主子們都剛剛與家人團聚,奴才估量著都應該早歇著了,才大著膽子出來的。奴才家裡實在窮的沒活路了,才自己斷了子孫來這宮裡當這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太監的,好容易煎熬了這幾年混到了這一宮首領太監,也積攢下一點東西,是是是,奴才也有時候趁各主子不介意拿了點您們看不上的笨重傢伙……只因為過兩個月奴才家裡唯一的兄長就要娶親了,奴才家就全靠著他傳宗接代呢,老孃親瞎了眼好幾年了,現今身體又不好,巴巴盼著能完了這樁心願,可還是差點彩禮銀子,女家不願意,奴才也是實在沒法子,才走這步險棋,把這點東西弄出去給家裡,估計兄長娶這個媳婦就夠了,老孃親也能安心了!求小主您看在奴才這點孝心上,就饒過奴才吧!奴才再不敢了!”說著又是磕頭。

人都有父母兄弟,何我無?想當日雖說是寄居舅家,卻一樣是莊重自己身份,目無下塵、孤高自詡,什麼時候把這些下人的疾苦看到過眼裡?可如今,自己的悲苦身世不由顰如心中柔軟、眼中酸澀,她想了想說:“這森嚴大內,你這些東西怎麼可能弄出去?”

“這延禧宮東面的震蒼門是宮內太監和匠役勤雜人員出入內廷的唯一門戶,看守很難嚴禁,何況奴才與那裡的侍衛頭頭是同鄉……奴才原本積攢的銀子從那裡託人帶家去很多次了,都是白天正大光明地走的,只是這些沉重傢伙沒辦法……” 培茗小聲嘀咕著。

顰如聞言,心中唏噓不已,隨手將自己手上的一付玉鐲摘下來遞給他,說“別弄這些不值錢的沉重東西了,這個給你,出去變賣了估計比你這些東西要多出許多,主子賞的總是沒問題!既然能正大光明地走,就明兒白天正常送出去就完了。以後可別再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快悄悄回去吧!”想想,又加了一句:“你的平安對你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培茗感動得熱淚直流,說:“這……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