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陰魂不散地在後麵點點皎皎的後背：“你們在幹啥啊？”

皎皎就把凳子往前面挪了一下，柱子卻把他的桌子往前面推到皎皎的凳子背上。

他伸手繼續點皎皎的背，“喂。”

皎皎回頭齜牙咧嘴：“別碰我！”

柱子把嘴巴一撇，又側過頭去問柳葉兒，“你們在幹啥呀？”

“我們在看連環畫，柱子，你別問了，你咋這麼煩人呢。”

柳葉兒回他回的毫不客氣。

柱子氣的臉都鼓鼓的：“我回去告訴媽，你說我煩人。”

柳葉兒小聲嘟囔著，“你本來就很煩人啊。”

還好這句話柱子沒聽清，不然這話給柱子聽到了，他不得鬧個幾回合肯定不罷休。

“好了，發書了，有沒有小朋友想幫老師發一下新書呀？”

一年級的課本被王老師拿過來了，數量不夠，還是找了幾本去年倉庫裡堆著的，有些被泡洪水的賣了廢品，還有些泡了一點點的就沒丟書，下層的邊緣上都有一些卷邊。

兩摞，一摞是《語文》，還有一摞是《算術》。

好幾個小朋友都舉起來了手，一年級只有四個小組，每個小組從前到後六個人。

老師選了四個舉手最積極的小朋友發書，每個小朋友都給他們拿了六本，叫他們發到每個小組。

給皎皎她們這組發書的是一個女孩子，她從中間抽了一本壓的最新最平實的給自己留著。

又從最上面從皎皎開始發起，發到最後面。

最後一本是有一點卷邊的，泡了一點洪水，她有點不好意思，把那書往最後一個位置塞過去，就立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宋祈生拿上書沒說話，他拿出自己的一支很短的鉛筆，抿唇寫名字，別的小朋友上學之前都被爸爸媽媽叫了名字，而他沒有，但是他剛剛看了戶口本登記學籍的時候，記住了最後一個小方塊字。

“生”

他不會筆畫，那支鉛筆特別短，只能用兩隻手指捏著。他只能畫出了一個生字。

他同桌寫完自己的名字，看到宋祈生寫字，好奇的看過去，大聲地說道“咦，你的鉛筆怎麼這麼短啊。”

前桌的兩個人也轉過頭來好奇的望著那隻短短的用兩根手指捏著的小鉛筆。

前桌的小男孩用手比了一下鉛筆的長度。“這個好像別人用完的。”

“真的很短誒。你為什麼不用新鉛筆啊？”

宋祈生的同桌是一個綁著馬尾辮的女孩，她今年也七歲了，今天上學穿的新衣服，用的也是新鉛筆。

她寫完自己的名字，大方的把鉛筆遞過去，“你用我的吧，我借給你。我叫周朵，我們以後是同桌啦。”

宋祈生卻是合上書，沒有什麼表情說：“不用了，我寫完了。”

明明她在幫助他，可是他寧願不要被幫助。

前桌兩個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了，他們說話宋祈生都沒有回。

那小男孩擠眉弄眼一陣，又悄悄的趴到同桌的耳邊說“他真不好相處。”

宋祈生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他難堪地翻開課本，認真地往下看。

但其實他不認字。

周朵尷尬的從他桌面上拿回了自己的鉛筆，她的同桌好像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那時候宋祈生並不知道，那樣的彆扭，是7歲男孩子對自己自尊的維護，他不希望周朵強調他的鉛筆，也不希望被認為他需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