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生目光懨懨,像是沒看見旁邊因為他下來有些緊張的人,凱文倒是不怕。
問了一句:“阿祈,你看不看電影?”
挑染了一撮白毛的少年噗一聲笑出來:“誰陪你看解放全中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凱文瞪他一眼,“我不是要換嗎?”
他們兩個插科打諢的聲音起來之後氣氛明顯要鬆快太多了,宋祈生也不像被吵醒來之後要發脾氣的樣子。
凱文在抬眼的時候,宋祈生已經走過來了,螢幕上的少女在破火連綿裡清亮又堅定,她的小辮兒隨著船搖動而晃動。
宋祈生已經走到錄影帶那裡了,他以為宋祈生要換錄影帶,和他們一塊兒看,正想喊他換那個女護士的錄影。
可是宋祈生的神態卻奇怪,他幾乎是虔誠地望著那螢幕。
凱文在遇到宋祈生的時候,他已經就是那個樣子,眼眸懨懨,做事狠厲,像個不怕痛也不怕死的那種,怎麼說呢?
中國古代叫什麼,死士的那種一樣。
做什麼事都能輕而易舉地豁出命,別人要財要命要權,他不是,他好像什麼都不要,又好像什麼都要。
他像一攤早已經坍塌的廢墟,宋祈生的血脈里長滿了尖刺,那尖刺是他的武器,跟著他成長,融進他的血肉裡,一邊長啊,他一邊被剮到鮮血淋漓。
而他看著這個凱文買回來一群人大半夜笑他當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片子時,人都變得柔軟起來,好像在宋祈生血肉裡纏著他生長的尖刺慢悠悠變得軟軟的。
真是不可思議,宋祈生可以和柔軟搭上邊。
那天因為宋祈生看那部片子,整得沒人敢去說換片子,一群人窩在房子一樓客廳通宵把《榮光》看了三遍。
凱文的大腦裡“為了解放全中國”嗡嗡作響,甚至他都夢到自己是個解放軍戰士,結果被地雷炸死了。
他一醒來眼前一黑,感覺宋祈生該不會是什麼紅幾代來做臥底的吧,但是又想想很不現實。
宋祈生是tm霍先生在外頭的兒子,什麼紅幾代,真要紅的,早一槍給他老子崩咯。
那一群人也不太好受,凱文說聚會那是死也不去了,誰願意去啊,大半夜的,看紅色片子。
黃毛勾著凱文的肩膀,剛訓練完,他仗著自己比凱文高半個腦袋,肆無忌憚地一隻手壓著他肩膀,“你別說,其實我覺得還行,那個施清清長得真純。”
凱文點點頭,不過他更喜歡那種性感的皮衣女警說:“我更喜歡倪嫣那種。”
黃毛吐了口菸圈,這個菸圈凱文學了很久,但就是不知道怎麼吐一個漂亮的菸圈,他覺得帥極了。
每回問黃毛,黃毛總是故弄玄虛地說話,反正就是不叫凱文學會。
那菸圈在空氣裡頭飄上來大了一圈,黃毛笑著說:“你不懂,純的才是男人真正的歸宿。”
凱文翻了一個白眼,他是年紀不大,但是黃毛就比他大很多了嗎?
還男人的歸宿,真不要臉。
黃毛沒告訴凱文,其實吐出好看的菸圈要用舌頭在口腔裡把煙攪成圈的樣子,因為這事兒告訴他實在太沒有逼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