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遍佈淤青的左手手背像是努力想要抓牢什麼來穩住,一無所獲。
在虛空中揮舞,最終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徹底包裹進掌心。
被禁錮的手攔不住連夏向下倒的慣性。
瞿溫書將人從副駕駛攔腰拽進懷裡,才發現他輕得幾乎沒有太多重量。
“連夏?”
懷中的人沒能說出一字。
他又嘔出一口血,刺目的鮮紅染上導臺,很快滲進車內的地毯。
瞿溫書叫了專線急救:“連夏,別睡。看著我!”
連夏的睫毛卷而翹,如此近的距離越發能看清他那張被稱為“神顏”的臉。
唇角沾血,髮絲被汗浸透的凌亂,面板卻蒼白。
瞿溫書擦去了少年唇邊的血:“連夏,醒醒!睜眼!”
那雙閉著的眼睛努力再努力,也只堪堪張開了片刻。
連夏的眼神有些空茫,顯得純淨而無辜。
他盡力想了想,然後問:“我現在,還好看嗎?”
或許作為人的最低底線是無法看到另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消逝。
哪怕他劣跡種種,為人不齒。
瞿溫書聽到自己懸起又砸在地上的心跳聲:“好看。連夏,醫生馬上來了,堅持住!”
“哦……”
連夏似乎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那這樣死,也行。”
瞿溫書愣了下。
面前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重新闔了起來,如果不是幾絲短促而微弱的呼吸聲,幾乎讓人很難再確定他的存在。
可他的確那麼出眾,哪怕渾身染血,依舊美得讓人心動。
他近乎死寂的躺在自己懷裡,像是被美神嫉妒的貢品。
向死而生,美到凋零。
中心醫院是整個b市資歷最強的三甲,匯聚了幾乎所有老牌專家和最好的醫科資源。
瞿溫書沒想到,在這間醫院竟然能調出關於連夏這個人整整三十六頁病例資料。
要知道許多哪怕上了年紀病體單薄的老人也不過只有二十來頁。
搶救室的指示燈紅的刺目。
副院長親自將病例夾拿了過來:“瞿總。”
或許是因為紙張偏厚。
那一沓病例讓瞿溫書覺得沉重。
“在年輕人這個病人群體中,連夏的情況是非常罕見的。他屬於嚴重先天不足,這種不足波及到他的全部臟器,並不單指哪一方面有問題。”
副院長道,“但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夠從小悉心養護,其實是不影響壽命的。可惜從病人身體情況來看,他後天的生活恐怕也並不盡如人意。”
那是因為簡家弄丟了這個孩子。
瞿溫書合上病歷夾:“現在該怎麼迴護?”
不是問還能不能救。
而是問怎麼救。
副院在心裡苦笑,他聽聞過瞿氏掌舵人的冷厲,方才打交道還覺得人與傳聞不符。
現在發現原來是隻言片語中的矜重倨傲。
可醫學從不為任何人折腰。
“非常難,瞿總。”
報告室的門開啟,裡面的檢驗人員送來關於連夏最新的一份全面報告。
副院長只翻幾頁,就分明瞭病人的情況。
“以連夏的情況,應該每隔三月就來醫院做一次體檢,以前他堅持的很好。但從半年前,他就沒再來過。”
副院道,“而且經過剛才搶救室內醫生的檢查,這段時間病人的生活方式應該非常糟糕。”
瞿溫書:“糟糕?”
“吸菸,酗酒。以他的身體,這本來應該是他一輩子都不能碰的東西。”
副院停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