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斌慶幸自己的判斷——這種人,對自己見到的第一個警察,或者和自己說話的第一個警察,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信任。他讓阮益達在門外等待。
「我叫他進來。」
「好,他在,我就不欠他人情了。」
孫彬只覺得田文明的話說得奇奇怪怪的,只是說不出奇怪的是什麼。很快,阮益達坐到了孫彬的身邊。神情激動,激動得有些慌亂。
「老人家,這位阮益達警官,您可能不知道,昨天的兇案,接到報警後,第一個趕到現場,維持現場秩序的,就是他。」
「我不是來報案,是來投案的,我就是兇手。」
孫斌沒有等到自己「處心積慮」設計好的談話方式,等到的是一句讓所有人都一愣的話。是楞,不是驚。剛剛聽到孫彬提到自己的阮益達,噌地站了起來。
又悻悻地坐下。
這回丟臉丟大了,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老頭,一定是受了刺激不正常了。這都說的什麼呢?
「我不是昨天兇案的殺手,兇手不是我們家的人。我是另一起兇案的兇手。」
「老人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斌已經有了一種被愚弄的感覺,眼前這個泰然自若的老人家,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肯定,昨天晚上殺死我兒媳婦的兇手,是在模仿我的手法。我來自首,你們抓了我,再按照我的樣子去找,就能抓到殺我兒媳婦的兇手。」
這都不是胡說八道,是瘋了。失心瘋。
「你是說那個兇手是你的徒弟?」
「話癆」阮益達,問出了這個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問題。但眼前這個局面,似乎又只有這個問題是合理的。
「我沒有徒弟。我說了,你們先抓我,再照著我的樣子去抓人,不會錯的。」
「照著你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還是更老道的孫斌抓到了真正的重點。
「就是和我一樣的人,不是長得和我一樣的。是像我一樣的人,像我一樣的人,才會用這種方式殺人。」
還是波瀾不驚,平淡無奇。
「他模仿你。那你模仿誰呢?」
孫斌的話語裡已經有了譏諷的味道。
「我不模仿誰,我的手法都是自創的。我就是你們找了 20 年的『白銀兇手』。」
「人是你帶來的,你處理吧。」
孫斌走的時候,冷冰冰地對阮益達說出這句話。空下來的審訊室裡,只剩下了依舊泰然自若的田文明,和滿臉尷尬,羞愧難當,懊惱不已的阮益達。
「他錯過了一個立功的機會。這個機會現在是你的了。」
第十二章 前奏
「這人就是田文明,624 兇案死者齊慧欣的公公。」
田文明。這個人在 624 日晚上的兇案現場,劉餘川沒有見過。
在指揮室裡,看著面前的大螢幕電視機,能清楚地看到審訊裡的一舉一動,也能聽到裡面說的每一句話。
三個人都是站著的,黃堃和劉餘川站著,聶雲斌也就不敢坐了。
聶雲斌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劉餘川,還是黃堃的。黃堃彎腰,眼睛貼近電視機螢幕,眯著眼,臉上是捉摸不定的表情,像是要看透裡面坐著的田文明。
「那個警察叫阮益達,是田文明要求在場的。昨天案發地的那個小巷子口,田文明背著那隻木箱子,找到阮益達,說自己有 624 兇案的重要線索。然後由這個阮益達領回到局裡。最後承認自己就是 20 年前的『白銀殺手』,也是和阮益達說的。所以田文明要求他必須在場。」
阮益達。劉餘川想起這個人來了,就是 6 月 24 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