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契丹大軍南侵,橫掃中原半壁江山至今,已逾五十六載。
中原大地,兩代人未曾目睹契丹鐵蹄踐踏後的屍橫遍野。
就連劉娥,對契丹的印象也僅停留在那些傲慢卻又溫文爾雅的契丹使者上,從未見識過真正的契丹狼騎之威!
然而,聽聞趙恆之言,她的容顏顯露出深深的不安。沉思許久,方才莊重道:“妾身明悟矣,感謝郎君與妾分享此等隱秘。待吾子及開蒙之齡,妾身願與你一同送他前往太學,向鄭祭酒行拜師之禮。”
“鄭祭酒確是良師,然,吾子拜於其門下,非僅為求學問之深。”趙恆淺笑,輕輕頷首,“須知敬畏的應是學問本身,而非掌握學問之人。尤其是那些只會咬文嚼字的迂腐儒生,更不值得敬畏。”
見劉娥一時難以領會,稍作停留,他繼而補充,“猶如諫議大夫李隆之類,吾給予高官厚祿,僅是為了收攬天下士人之心。然而治理國家,卻不應聽信他們的聒噪!”
“聒噪?”未曾料到趙恆竟以如此粗俗之詞形容清流領袖,劉娥一怔,雙眸再次睜大...
“對,呼喚星辰。這是我師尊當年的真言。”趙恆今夜的談性濃厚,帶著幾分神秘的表情低聲回應,“我師尊的能力,實則比我師兄強橫十倍。但他在多年前已化作星辰,咱們的弟子未能受他老者的教導。回想當年,當我投入他的門下時,未曾少聽他對這天下修道者之鄙視。什麼貪求靈力,什麼見識淺薄,什麼口說無行,什麼僅知自家之宗派,不曉世間之廣袤,什麼修士自封聖賢實為大陸之恥,比‘呼喚星辰’更沉重的話語,不勝列舉。起初,我還以為師父因才智非凡而傲慢。直至我登臨天界之主,方悟出師父之言,字字珠璣!”
“師尊的學識,必然非常卓越。”劉娥聽得越發驚訝,忍不住輕聲揣測。
“這要看是哪方面,如果論及詩文咒術,師尊所知確實有限。但若說到治理星辰國度,恐怕呂蒙正與寇準兩人聯手,都不及他。”趙恆沉思片刻,輕輕搖頭。
“您為何不啟用……”劉娥更為詫異,提問之語脫口而出。然而,話至一半,她果斷將後半句吞回腹中。
“我已提過,是他本人不願。”趙恆憑半句話,亦能洞悉劉娥之意,笑了笑,輕輕搖頭,“他只願傳授知識,培育後代,做星域導師,不肯成為我父親手下的戰爭使者或共掌天地。此外,這也是師尊的智慧所在。擔任星域導師,父親將我託付給他,自然心無旁騖。若為戰爭使者,師尊與眾多將士結下深厚情誼,曾與曹彬、潘美等人共赴生死。即便他無意爭奪天帝之位,卻難以防止某些人暗中準備黃袍,趁其不備,強行披於其身!”
有些秘密,無需詳述,劉娥便能領悟其中含義。
黃袍加身,非獨大宋開國皇帝趙匡胤首倡。
在他之前,後周的奠基者郭威,是首位被部下將領以黃袍相贈,迫使起兵奪位的重臣。
不論趙匡胤與郭威二人,是否早已覬覦天帝之位,抑或全然不知情,但在部下獻出黃袍那一刻,他們只剩唯一的選擇。
而在大宋第二代天帝趙光義執政期間,距五代亂世終結,僅一二十年而已。領軍的武者仍習慣於意見不合即更換天帝,尚未適應平和的權力過渡。
因此,鄭子明放棄兵權,拒當共掌天地,恐怕是最明智之舉。
否則,趙恆的父親趙光義,恐將不久悔於請他歸返天都,乃至因猜疑而萌生惡意。而他,則無法保證無人試圖推舉自己成為新的郭威!
\"導師傳授過無數智慧,其中最使我受益的,便是尊重智慧本身,而非承載它的個體。”趙恆不再深究自己父親與導師的往事,深深地呼吸,重新聚焦話題,“這就是我和某位的不同,他來得太遲,無緣成為導師的弟子。所以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