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另外兩個病人家屬的到來,下午漸漸熱鬧。
裴岑在天邊只剩矇矇亮時出現。
他來之前發過資訊,告訴鍾善自己順便帶了晚餐。
給萬曉燕準備的仍很清淡。
但給鍾自強的,是從附近知名私家菜館打包的小菜。
剛分完沒多久。
護士長拿著單子走過來,語速很快:“2號床萬曉燕,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做穿刺,需要保持六個小時空腹,晚上別吃油炸食物。”
鍾善直接愣住。
裴岑接過通知單,立刻撥了通電話,對面接通後,把手機遞到她耳邊。
五分鐘後,鍾善的臉色並沒有變得輕鬆。
電話裡,張醫生說,增強ct仍然不能確定結果,所以還是要進行穿刺。
儘管再三安慰,穿刺沒有想象中可怕,術前進行局麻,病人也不會有太大疼痛。
萬曉燕與她反應完全不同,只是擰了下眉,面不改色地專心喝粥:“那就做唄,多大點事。”而後還略帶嫌棄的口吻:“是我做還是你,至於臉都嚇白了麼?”
真的到第二天穿刺,病床被推進去,萬曉燕盯著天花板,顯然也緊張起來。
鍾善和裴岑坐在外面等,唯一輕鬆的只有鍾自強,躺在三張椅子並一張的椅子上淺睡。
穿刺檢查只需要二十多分鐘。
但度秒如年。
鍾善臉埋在手掌心,無力感席捲全身。
裴岑輕撫著她的腦袋,像安撫小動物那般。
“我真的,”鍾善用力吸了吸鼻子,很是無助,“不想再失去任何親人了。”
“再”。
裴岑緊鎖著眉,眼底被她無助的模樣佔據,欲要收回的手,像是被定住一般,暫時被切斷和大腦的聯絡。
記憶瞬間回到高三那年寒假,元宵節時,萬家燈火。
鍾善站在他對面,淺笑盈盈,“你知道嗎,裴岑。我剛許的願望是,以後儘量不要總是被拋下的那個人就好了。”
鍾自強注意到他們的異常,瞅向鍾善,剛張口。
裴岑對他搖了搖頭。
他深思片刻,帶著點喪氣,“我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你好受點。”
“但,別害怕,不會再有人拋下你。”
吱呀。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萬曉燕家屬,可以推她回去了。”
兩人起身,裴岑推著病床,重新回到房間。
萬曉燕此刻已經處於清醒的狀態。
護士叮囑:“六個小時內做健康監測,今天只能躺著吃飯,二十四小時內不可以下床哈。家裡人準備好尿壺沒有?”
“準備了。”裴岑回答。
鍾善皺眉,來不及問他什麼時候買的,忙著上下打量了遍萬曉燕:“伯母您現在感覺如何?”
“死不了。”萬曉燕倒抽了口氣。
裴岑提醒:“等過會兒再跟伯母說話。”
大約過半個小時,萬曉燕才輕鬆了點,“檢查都做完了?”
“做完了。”
病床上的人吐了口氣,“是癌也不治,太遭罪了。”
鍾善瞬間紅了眼眶,“呸呸,不說不吉利的話。”
穿刺結果出得很慢,最少也要兩到三個工作日。
穿刺後過了一天,萬曉燕終於能夠下床自由活動,到晚上,非要把鍾善攆回家,讓她好好睡一覺。
期間,裴岑得空便過來,按時送來一日三餐,還會陪著倆長輩說話。
隔壁床的病友私下和萬曉燕打趣:“這青年人不錯,孝順,對你也體貼,自家女婿啊?”
萬曉燕笑而不語,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