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西域風味的姑娘坐在臺上,剛剛跳罷一曲,額間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輕嘆一聲,要了一根形制優美的凳子坐下,輕撩裙襬,臀兒坐在板凳三分之一處,壓出圓潤的線條。
輕攏慢捻抹復挑,琵琶奏出嫋嫋仙音。
屠滿門看得很著迷,飲著小酒嘖嘖稱奇,“嘿,這娘們舞姿甚好,腰身柔韌跟蛇似的,沒想到還會彈琵琶!”
楊侑思忖了一會兒道:“倒是我沒見過的姑娘,不是十二金釵。瞧那長相應是西域來的舞姬,你要是喜歡就點上樓來,相得中你就抱回家去。”
楊侑僅僅瞥了一眼就沒看了,那姿色也就身段還將就能看。
這話也不對。
準確的說,楊侑現在的審美被自家娘子拔高到了一個新境界。
正所謂見過大海便無所謂江河。
天底下的美人在李寒雪的眼前,那都是黯然失色的點綴,猶如綠葉見繁花,群星見皓月。
再者說有的姑娘是天生揮金如土,欠下債款,那他斷不會出手相助。
但她若真是為救孃親欠下債款,團圓又是真喜歡,買下來也並無不可。
他頭也不轉,“樓下那姑娘什麼人?”
侍奉在側的小二應聲,道:“那是我們醉仙居新來的姑娘,名喚春泥,賣藝不賣身。春泥姑娘的規矩,要邀請她單獨一敘,除非寫出拿得出手的詩,或者百兩白銀!贖身的前提條件,便是完成前面這件事。”
拿得出手的詩......
賣藝的姑娘要是能演奏一首厲害的原創詩詞,自然也能沾沾光,收穫大量的人氣,價值何止白銀百兩?
“那至今有多少人寫出讓她滿意的詩詞了?”
“呵呵,世子爺有所不知,春泥姑娘眼界頗高,至今無人做到!”
楊侑哦了一聲,轉頭望向屠滿門,“那就給你贖回去,當媳婦兒怕是有些不夠格,但在你家裡當個丫鬟什麼的,也並非不行。”
“萬萬不可!我一個打打殺殺的武夫,哪天死在沙場之上都不稀奇,”屠滿門紅著臉,擺手拒絕道:“我就點個姑娘彈琴吹簫,聊聊天就知足了!要是耽誤了人家的終身大事,就罪過大了!!”
雖說醉仙居的姑娘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講究個你情我願,但畢竟是拋頭露面的生活,要是人老珠黃,離了酒樓,又有幾戶好人家真會娶她們呢。
屠滿門買了回去當丫鬟,還算得上是好的結局。
“人家再有才再美,人老珠黃顏色改,總有一天沒法繼續以此為生。你買回府上去,人家還能有個穩定的活路,何罪之有?”
楊侑再三想了一下,問小二要了筆墨紙硯,當即寫了一首詩,道:“遞給那姑娘,跟她說有個將軍稀罕她,願意跟他走就演奏,不願意就當沒看見!”
屠滿門那是滿臉為難,剛剛開口。
楊侑瞪著眉毛,“嗯?”
屠滿門硬是把嘴邊的話給嚥下去。
小二還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周到,惹怒了世子爺,戰戰兢兢連聲應是,一溜煙就噔噔噔跑下樓去。
春泥的演奏僅僅開了個頭。
後臺便上來一人,湊在她的耳邊道:“世子爺寫了首詩,說是你願意上去一敘就演奏,不願意上去丟了即可。”
“等我琵琶彈完。”
“春泥姐,剛剛我們在後臺都看了這首詩了,絕對是頂好的!”
“何須如此騙我?”
春泥苦笑。
她並非沒聽過楊侑最後寫下千古詩篇《月下獨酌》、《將近酒》的故事,但那是為劍川李家的千金所作。
“我命薄,怎可能蒙受世子爺的青睞。待我彈完這曲,若真寫得可以,再演奏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