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麼做呢?”格斯問道。
歐姆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指了指高聳入雲的斷罪塔,又指了指在飢寒病痛中掙扎、飽受惡人與教廷壓迫的難民們。
巴克不解地抓著他藍汪汪的頭髮:“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擅長猜謎語啊……”
“總之先跟上去吧。”格斯見彌賽亞轉身向難民營地中走去,他瞥了一眼馬車旁那些茫然起身的俊美裸男,這些傢伙的眼中都帶著大夢初醒般的驚訝和慌張。
這意味著操控他們的術法失去了效果,也就是說身為使徒的女伯爵真的死去了。
不可思議……僅僅只是用牙齒就殺死了使徒……
……我已經儘可能去想象這個男人的強大。
但我還是沒有想到,對於自己來說需要賭上一切去拼殺的使徒,在這個男人手下如同蟲豸一般脆弱不堪。
這就是被霸王之卵選中的人的實力嗎……無論是格里菲斯……還是彌賽亞,都擁有著超乎凡人的人格魅力和力量……
不……還是有所不同的。
格斯看著歐姆用手帕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所感受到的卻並不是格里菲斯那寒冷到無情的氣質。
那個男人也經常朝人微笑,或者暗自輕笑,但格里菲斯內心從未真正關照或在乎過他人。他的笑容、點頭和握手,僅僅只是肉體上的表示,沒有什麼能夠真正觸動那顆孤傲的心。
而彌賽亞,格斯感覺他就像是自己嚴厲又溫情的兄長。雖然將大部分的情緒都用微笑的面具遮蔽,但毫不介意向他人敞開自己的心胸,提出自己的見解和看法,並樂於幫忙解決問題。除了面對非人之物的笑容以外,其他時候格斯切實能感受到對方內心的喜、怒、哀、樂……
和天使一般不可接近的格里菲斯比起來,彌賽亞雖然也表現出了種種非凡之處,但內心依舊是個凡人……
歐姆掀開一頂帳篷,長袍的下襬拖行在滿地排洩物和嘔吐物之中。這狹窄昏黑的空間裡充斥著腐爛的臭氣,甲殼翠綠的蒼蠅被歐姆的動作驚擾,嗡得一聲騰飛起來,彷彿一朵黑雲。
帳篷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名艱難喘息的乾瘦男人,他的肩膀上有一處箭傷,流淌著棕紅膿血,發黑的爛肉上爬滿了肥碩的蛆蟲。顯然這便是腐爛氣味的源頭。
即使已經神智不清,但在看到歐姆身上白袍的瞬間,這個男人居然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口中喃喃呼喚道:“饒了我吧……牧師大人……不要把我丟進死人坑……”
“我不是牧師,你也不是死人。”歐姆溫和地說著,將手掌輕輕放在了男人腐爛的傷口上,“起身吧,孩子,你已擺脫傷病的折磨。”
男人只感覺一股暖流湧向他的肢體末梢,原本高熱的體溫瞬間恢復正常,他愕然地看向肩膀,那裡已然是一片完好的肌膚!
在巨大的震驚中,他猛地跪倒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那人被光芒籠罩的面孔,惶恐地喊道:“您……您是神?”
“我不是神,而是一名凡人,我是彌賽亞。”歐姆扶起男人的肩膀,注視著他敬畏的眼睛,“起身,迷惘的孩子,我需要你幫我救助更多的人。”
“可……可是我……”男人顫抖不已,“我什麼都不會……”
“你可有為人類奉獻的勇氣?”
“有……有吧?”
“足矣。”歐姆微笑頷首,目光溫暖,“孩子,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在眼前如父之人的鼓勵中站起身來,壯著膽子說:“我叫彼得。”
“拿起你的陶罐,彼得。”
歐姆起身向帳篷外走去,彼得疑惑地拿起了地上空蕩蕩的陶罐,驚訝地發現裡面居然湧流著馥郁的鮮紅酒液!這絕非常人之手筆,頓時,他對眼前之人更加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