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有“宿命”這種東西嗎?
當鐵鳥遮蔽了卡西米爾的天空時,焰尾心中忽然浮現出了這個問題。
她是一名卡西米爾騎士,但不屬於任何一個古老騎士家族,更不是天賦異稟的騎士人才。早在焰尾騎士還是札拉克(鼠,此處為紅松鼠)女孩索娜的時候,她不過是一個生活在卡西米爾某個札拉克聚集區的普通卡西米爾人。
然而一場天災改變了索娜的人生軌跡,由於當地的騎士貴族卡利斯卡家對領民的漠視,導致她的家園被毀於一旦,而她,也在這場天災中感染了礦石病,從此過上了被源石時時刻刻侵蝕身體的流浪生活。
為了求生,索娜不得不頂著對感染者的歧視,在卡西米爾這個處處繁華的商業國家中做著收入微薄的底層工作。後來她知曉了感染者騎士這一條出路——穿上鎧甲,拿好武器,用鮮血、殘忍和死亡去取悅那些厭倦了正規騎士競技的觀眾。為了生存,她別無選擇,即使此前從未受過正規訓練,她還是被扔進了滿是殘暴野獸和陷阱的牢籠……
她活下來了,但永遠也忘不了那些曾與她同場的屍骸,更是窺見卡西米爾這個金錢至上的國家陰暗面中腐爛的膿瘡。就在她害怕自己也會被腐化時,一場正式的騎士競技為索娜敲響了警鐘。
卡西米爾騎士協會試圖透過給感染者頒發騎士頭銜的方式,掩蓋掉上流社會多年來對底層的歧視和鄙夷,彷彿那些被虐待囚禁的感染者從來沒存在過一般。在那場競技裡,騎士對騎士,感染者對感染者,捉對廝殺。
這件事徹底改變了索娜,在她捧起騎士協會贈送的財富和“焰尾”名號的那個瞬間,低垂著眼眸的她終於找到了祖國病入膏肓的癥結所在。
焰尾騎士組建起紅松騎士團,所有團員都是感染者。紅松騎士團將她們在騎士競技中得到的所有財富都用來安置那些過於年幼或者身體殘疾的感染者——但隨著事態的發展,感染者的數量開始超過了焰尾的想象。
當幾乎所有卡西米爾騎士都忘記了榮耀,醉心於追求金錢和名聲時,焰尾騎士發現自己居然取代了原本民生政務部門的工作,可單憑她和紅松騎士團,又該怎麼幫助大騎士領內大量並沒有成為騎士途徑、被迫在城市地下生活的感染者貧民呢?
焰尾對此感到痛苦,即使她在同伴們面前依舊保持著樂觀的笑容,但每當她想到自己明明看清了這個國家的癥結,卻因為自身渺小的力量對此無能為力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在那些感染者瀕死的哀嚎聲中破碎了。
世上真有“宿命”這種東西嗎?
騎士老爺的宿命就是名利雙收?上流社會的宿命就是紙醉金迷?感染者們的宿命就是活活等死?焰尾騎士的宿命就是無能為力?
不……
焰尾看著那些鐵鳥發射熔金般的光束,將卡西米爾首都卡瓦萊利亞基用來抵禦流星天災的防空火力點引爆,灼熱的火光和淒厲的警報聲同時撲向她,大樓外接巨幅螢幕中開始播送戰爭的資訊。
“……自稱為‘吞世者軍團’的不明勢力對卡西米爾正面宣戰,請所有市民就近前往人防工程內進行避難。卡西米爾國民護衛軍正在緊急集結,各城區將從此刻開始實行軍管,請廣大市民不要驚慌。議會頒佈最高命令,在銀槍天馬征戰騎士團集結完成之前,請所有獨立騎士或騎士團體立刻攜帶裝備前往各地護衛軍分部報道……”
看著新聞播報員故作鎮定卻又難掩驚慌的神色,焰尾深深吸氣,緩緩吐出,對紅松騎士團下達了命令——上前線!
不管怎麼說,卡西米爾畢竟是她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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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槍天馬敗了。
卡西米爾的最強戰力,被讚美為“槍能刺穿群巒和湖泊,奔踏的響動能讓浮雲流散”的銀槍天馬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