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錢謙益一愣,旋即答道:“本官管你怎麼辦?八萬降卒,都是十惡不赦的叛賊,殺了就行!”
“殺俘?”
張之極冷笑道:“錢大人,你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儒家講究以忠孝仁義,八萬降卒,那可是八萬人,你將八萬人都給殺了,仁義二字何在?更何況自古以來殺俘不祥,你一口氣殺了八萬降卒,那是想要將大明的氣運給一刀斬斷嗎?”
“我……”
錢謙益登時臉色黑得跟鍋底一般,朝堂上的眾多朝臣幾乎同時向著錢謙益投來了鄙夷的目光,笑話,八萬降卒,誰敢都殺了?這可是原本的大明子民,雖然掀起了叛亂,可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個朝代,一口氣斬殺八萬降卒的呢!
這種話從一個大儒口中講出來,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什麼大儒,說屠夫還差不多!
錢謙益也自知失言了,連忙說道:“張將軍,這不過是本官一時情急口誤,八萬降卒怎麼可能都殺了,大不了將這些降卒全部遣散,不就成了?何必拿著朝廷的官田,去慷朝廷之慨?”
張之極冷笑道:“錢大人,這就是你一個閣臣的方略?我問你,如今湖廣的局面如何?”
錢謙益答道:“剛剛從叛軍手中收復回來,必定是千瘡百孔,百姓流離失所,百業凋敝……”
“是啊……”
張之極答道:“錢大人,您也知道湖廣百姓流離失所,百業凋敝?如今連湖廣百姓都吃不上飯,你要一口氣將八萬降卒全部遣散,他們吃什麼?喝什麼?連裹腹都保證不了,甚至還要被活活餓死?你說他們會不會再度造反呢?八萬降卒啊,一旦再度起事,你焉能保證這八萬降卒之中沒有第二個李自成或者張獻忠冒出來?朝廷二十多年來,耗費了無數的錢糧,甚至搭上了數十萬將士的性命,方才將闖逆獻賊給全部剿滅,就因為你這一句話,就極有可能讓朝廷剿匪方略功虧一簣,你便是大明的千古罪人!”
“我……”
錢謙益登時瞠目結舌,他是大儒不假,他也能言善辯,甚至出口成章,可是這跟治國理政是兩回事,哪裡有張之極這樣的才略?
李巖嘆道:“錢大人,剿撫並用,乃是滅賊的王道,剿滅是為了將闖逆獻賊中匪首賊酋一網打盡,沒有了帶頭的,剩餘的就成不了什麼氣候;安撫是為了讓這些為了活命加入逆賊的降卒化盜匪為良民,成為大明的子民,雖然盧大人的做法有些不妥,可是終究事急從權,他又是皇上委任的提督,有便宜行事之權,卻也在情理之中……”
“哼哼……”
馬士英冷哼道:“李巖,你左右也不過是一個逆賊而已,剛剛歸順朝廷不過數日時間,怎麼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朝廷的忠臣良將了?錢大人乃是大明碩儒,朝廷閣臣,還輪不到你一個賊臣來說三道四!”
“馬士英,你放肆!”
馬士英的話如同一把利劍一般同時捅在了朱慈烺與李巖的心口上,李巖臉色大變,漲的如同茄子一般,顯然已經憋屈到了極點。
至於朱慈烺,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拿著李巖跟李定國的出身說事,現在馬士英一番話,簡直就是動了朱慈烺的心頭肉啊,朱慈烺哪裡還能夠忍得住!
朱慈烺厲聲喝道:“來人,馬士英言語無狀,御前失儀,給朕將馬士英亂棍打出去!”
馬士英還沒有反應過來,殿外的金瓜武士就已經闖入了進來,掄起手中的棍棒,將馬士英一通胖揍,打的馬士英哀嚎不已,倉皇逃竄出了乾清宮。
“朕再說一遍!”
朱慈烺臉色鐵青,寒聲喝道:“不管是李巖李定國,還是其他棄暗投明歸順朝廷的官員,哪一個再敢構陷誣衊他們的身份,朕定斬不饒,今日的馬士英便是血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