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泠本意是想嘲諷賀斬是不是玩不起,非得讓她回東屋,她上床了他又不敢動了。
嘴一瓢說出來的話竟就變了味。
賀斬臉色頓時黑如鍋底,眼中透著一股想捏死她的衝動,宋回泠趕緊蒙上頭,翻過身去。
宋回泠偷偷將被衾往下一拉,才剛露出一雙眼睛,眼前瞬時從明轉暗。
賀斬熄燈上床,躺在了床外側。
感覺到賀斬上了床,宋回泠將被子又往身下壓了壓,保管賀斬連個被角都碰不到。
可躺了好一會兒,身旁的人都沒有伸手來扯被衾的意思,宋回泠那股暗暗較勁的小心思也漸漸打消。
一室無言,黑暗中,只能聽到兩道呼吸聲。
一道平穩低沉,一道輕柔細膩,兩種截然不同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竟莫名產生一種尷尬的氣氛。
賀斬倒是淡定,可宋回泠蜷起的腳趾都快要摳緊了,忍不住先開口問道:“你這幾日去哪兒了?娘去縣城說是沒瞧見你。”
“去賺錢了。”因著四周無比安靜,賀斬說話的聲音也故意壓低幾分,本就低沉的聲線帶了點勾人的意思。
聲聲鑽入耳鼓,宋回泠竟覺得耳朵爬上一陣癢意,一時放鬆防備,張口就道:“真巧,我也去……”
腦海中警鈴頓時大作,宋回泠連忙閉嘴。
賀斬緊接話頭:“你去做什麼了?”
“我當然也去賺錢了。”床微微一動,宋回泠感覺賀斬下一刻就要起來質問她了,腦袋瓜子迅速轉動,立馬解釋道,“我成功將孃的債務從二兩百打到十兩,替賀家成功挽回一百九十兩的損失,難道不算賺錢嗎?”
木床趨於平穩,宋回泠竟罕見的聽到了賀斬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阿孃欠外債,這件事本應由我妥善處理的,連累你了。”
賀斬懊悔不已,他不過才出門幾日,家中就出了這麼多事,他當初就應該拜託一個值得信賴的兄弟關照家中的,是他一時疏忽了。
宋回泠向來吃軟不吃硬,一時也沒了懟人的勁:“罷了罷了,都過去了,我和娘總歸沒出什麼大事,再者我也給你挖了個大坑,孫虎興那裡還得你多花點心思去糊弄。”
賀斬問道:“萬一我糊弄不了該如何是好?孫虎興可沒有他娘那麼好糊弄,假傳聖意,可是要被抄家的大罪。”
宋回泠訕訕笑了幾聲:“我那不是覺得夫君很有能耐,不管我捅了什麼簍子,夫君都能替我撐起一片天嗎?”
她沒好意思說其實是相信賀斬作為反派的能耐,作為要聖上舉全國兵力方能鎮壓的反派,她不信他連解決個小蝦米的本事都沒有。
她當初也是想著之後的事都由賀斬來兜底,這才敢那麼嚇唬孫張氏。
賀斬不知道宋回泠這番話中帶有多少真情實意,但他卻很受用,開口說話的語氣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太晚了,該睡了。”
但他沒想到,這種溫柔的語氣落在宋回泠耳中卻變成了不耐煩。
宋回泠想她估計是吵到大反派睡覺了,壯著膽又補了句:“我覺得欠孫張氏剩下的那七兩銀子還是得給她送去,十三兩銀子在不買藥的情況下也夠我們家用上許久了。”
“知道了,這七兩銀子由我來歸還,你和阿孃就不必出面了。”賀斬想著也是這麼個理,一碼事歸一碼事,欠孫家的錢還是要還的。
宋回泠嗯了一聲答應賀斬便不再作聲。
聊了一番後,她那無處安放的尷尬終於被緩解了幾分。
瞧著賀斬似乎是真的來正經睡覺的,宋回泠也就不再矯情,就當他是同睡一張床的姐妹,甚至還很大方的分給他一點被子。
賀斬聽見身旁的人似乎正在扭動著扯些什麼,剛想開口問,腰間便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