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那天凌晨,白霧茫茫。
我趕到新南門車站,坐上前往康定的長途班車。
打工仔的生活,每天睜開眼的一件事,考慮如何掙錢。
就是這樣一個樸素又簡單解決肚子問題的念頭,卻融入了代代華夏人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中,也就創造了下南洋、走西口等史詩級歷史,在世界民族史上熠熠生輝。
我沒有那樣偉大的夢想與追求,至少就目前而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跑銷售就意味著坐吃山空。
無論都市生活有多舒適安逸,飛馬公司銷售部怎麼牛打死馬、馬打死牛,都與我無關,唯有搞到訂單、掙得薪酬才是唯一的王道。
我第一筆單子的銷售提成,還上陸春梅的借款,扣除銷售部平衡資金,銀行卡里只剩31萬。
昨晚,我去了縱橫四海廣告公司,在胡東和許春燕搭建的“小家”吃過晚餐,臨別時給胡東轉賬10萬元,讓他每月固定寄回老家5000元。
那小子激動加感動得只差沒以身相許了,咧嘴作笑,只是笑著笑著就流淚了,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拍了拍他肩膀,笑眯眯地說,“但凡跟我共苦過,我一定與之同甘”。
當然,10萬元不是一筆小數目。
胡東說,這筆鉅款,就當他替我存著,若將來我落難時,定將還上。
他說這話時,他小女朋友許春燕站在一旁幫腔,表態她可以作證,決不許胡東忘記,以後砸鍋賣鐵都得還上。
我當即大罵那廝長了一張烏鴉嘴,見不得老子一夜暴富,只要不動老子的女人,其他啥都可分享,錢算啥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錢時的10萬塊遠抵不過沒錢時的一袋泡麵。
最後一句話,直接將那對蓉漂小情侶當場砸暈,二人怔怔發神,淚流滿面。
回到商業區出租屋,給老媽去電,說自己最近將赴川西出差,我耐心聆聽她絮絮叨叨一陣之後,轉去20萬元。
老媽有些激動,雖然夠不上喜極而泣,但也算足夠意外,連聲呢喃,說俺兒子掙得第一筆錢就這麼大筆,相當於我和你爸一年工資呢,真是了不起,哈哈,老媽得好好存上,用作你小子以後娶老婆的彩禮。
我笑著說,您的兒媳婦還在讀幼兒園,別急別急,就當這筆錢孝敬您,用作打麻將的零花錢吧。
老媽幽怨道,在你心目中,老孃就是個賭鬼啊?
我不好再說啥,只是笑。
老媽最後喜滋滋地說,兒子,週末我和你爸將回老家,到時我給爺爺奶奶說說這事兒。
我依然只是笑,有些莫名心酸
在天下父母心中,只要兒女有半點出息,就是全家人的福音。
如今,我銀行卡里只剩1萬,勉強能夠支撐半年的生活費和差旅費。
不過,我信心滿滿,相信今年一定掙得更多,說不定還能實現買車願望。
早在大二時,無所事事的四個傢伙竟然拿到了駕駛證,總算完全憑自己真本事掙得一個小本子。
這天,胡東每天駕駛廣告公司的拖斗小貨車回到拐棗樹街。
我忍不住摸了幾把方向盤,沿著三環路跑了整整三圈才作罷。
那小子肉疼得倒抽涼氣,說老闆起碼扣他起碼三百元的油費。
我罵他就是一個守財奴,區區三百塊也值得一提。
胡東幽幽來了一句,“某人窮得拿智慧手機才換得三百塊呢”。
被他揭了傷疤的我頓時語塞,唯有狠狠踢他一腳方才解恨。
買車,一直是我蓉漂的首要夢想。
胡東說,你小子真有買車那一天的話,一定先借給我驅車去資陽,第一次見女方父母,定要給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