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高中玩伴打來電話時,我正在公司食堂吃午餐。
一般情況下不在公司用餐的陸春梅腳步匆匆來到食堂,不動聲色地遞來手機。
我瞥一眼,方才想起,將自己的手機遺忘在辦公桌上了。
手機螢幕還在毫不氣餒地閃爍著一個傢伙的名字,我很詫異,跟他相隔萬里,未必還能有啥急事不成?
夏熙陽曾就讀於海南某大學,畢業後進入某家外貿公司,聽說經常飛往東南亞一帶,這幾年應該賺得不少銀兩。
在電話裡,我倆嘻嘻哈哈一陣,不外乎就是這麼長時間的不接電話,多半在禍害某位無辜姑娘之類毫無營養的鬼話,最後才說到正事。
我極其疑惑,問他怎麼就突然考取公務員進入了蓉城稅務部門呢,不是在海南幹得好好的麼?
夏熙陽沒作正面回答,依然是少年玩伴之間的說話口吻,大聲叫嚷著,“你管球老子為啥,就當前來陪你蓉漂唄,你龜兒子就開不開心就行!”
我說來自當然開心,開心得一張老臉笑爛啦。
夏熙陽咂吧著嘴巴,說你小子既然如此開心,那還不趕緊請客?老子今晚有空,必須大吃一頓。
有朋自遠方來都得熱情接待,更何況幾年不見的死黨,那還不得紮紮實實喝一頓好酒?
晚上,我約上崔鋒,直奔那小子住地不遠的青石橋。
在一家海鮮大排檔門口,那位西裝革履的長髮傢伙,就那麼一副站得東倒西歪看上去很拽的樣子,跟高中時一模一樣,只是收拾得更加油光水滑了,不再是曾經那個毫不講究的二調子了。
我衝上前,一記飛腿將他踹出去好幾尺遠,隨即一陣罵罵咧咧,不吐不快。
“你龜兒子,在海南發橫財時,居然不請老子去享受一盤?”
“還有,你來蓉幹球啊?”
“既然來了,為何不提前吱一聲?”
捱揍的夏熙陽一臉理所當然,拍去屁股上的灰塵,笑呵呵地說:“群娃,以後老子跟你混蓉城喲!”
我仰頭大笑,罵他想得美,老子還過得慘兮兮的呢。
隨後,我介紹了崔鋒。
夏熙陽從來都是見面熟的性子,馬上拍著崔鋒肩膀,說咱們是老鄉,以後多親近。
同樣西裝革履的崔鋒,興奮得直點頭,說多次聽群娃提起你,咱們飯後去夜巴黎,不醉不歸。
瞧著那倆二貨,我很擔心,曾經的襄城“三賤客”,莫非又要換作蓉城“三賤客”不成?
晚餐自然推杯交盞,喝得不亦樂乎。
席間,夏熙陽說起他在海南的日子,我和崔鋒唏噓不已。
畢業入職後,夏熙陽收入不菲,年薪近三十萬,可謂捧著金缽缽了,雖然工作辛苦些,看在錢的份上,總還能堅持下去。後來,這小子遇到兩件事,遂萌生了離去唸頭。
一是他在不經意間發現,公司涉嫌偷稅漏稅,這可是違法犯罪行為。更可氣的是,老闆非讓年輕員工親自操作不可,大有讓其背黑鍋的意圖。
二是河南小夥子帥氣瀟灑,不幸被老闆女兒看中,三天兩頭被她堵在辦公室,強制要求約會。
這廝一臉憂傷地說,老闆女兒乃典型的本地貨,又黑又矮,胸前可以安裝平板電腦。
後來老闆威脅他,說不入贅就走人。
夏熙陽不得已,只好暗自複習功課,憑著兩年多來積累的外貿經驗,一舉考上蓉城稅務部門。
我很好奇,問他為何選擇蓉城,而不是鄭州。
他喝下一杯酒,拿手摩挲下巴,淡淡道:“一來這裡有你,二來蓉漂最具誘惑力。”
崔鋒笑著補一句:“三來,川妹子更帶勁”。
三人同時仰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