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曾經錚錚告誡,請珍惜讀書時光吧,一旦失去就不再擁有。
那時候尚還年少的我,總是自以為是的嫌棄老闆太過囉嗦,如今真正面對都市的無情現實,方知大學時光究竟有多單純,毫不猶豫地踐行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俚語。
離開大學校園,蓉城的夜晚,在我眼裡,從此不再是自由快樂的天堂。
燈火是一座城市繁華程度的標誌,按照亮度,這座千萬人口的大都市,逐漸分流成不同圈子,每個人都有符合自己身份以及自身實力的歸宿,圈子之間界限分明,很難互融。
像我這類身無分文的蓉漂人,遍地都是,他們身在蓉城卻未能融入蓉城,被城市繁華拒之門外,夜晚的歸宿自然就是隻能仰望高樓大廈的陰暗破舊城中村,常常在填飽肚子後,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只能看車看人看風景。
若說吃著泡麵的人,他並不奢望紅燒肉,打死我都不會相信。關鍵問題在於不觸犯法律不違反道德的情況下,如何吃著紅燒肉,尤其是在吃著紅燒肉之前如何熬過去。
但凡意志稍微不堅定者,自然就會成為“躺平”一族,丁笑所說有批年輕人以網咖為家的現象累見不鮮就是明證。
或許他們他們曾經也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師心目中的佼佼者,同齡人中的學霸,只是離開象牙塔般純淨的校園之後,面對紛繁複雜的人情社會,終究難以適應,於是活在自己虛擬世界裡更覺自在;或許他們曾經也仰望星空,心懷壯志,只是反覆撞過幾次南牆之後,終究洩了氣,於是虛度一生。
我曾經答應過丁笑,絕不做這樣的人,至於是否做得到,自己並沒有多大信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下班後坐在地鐵上的我,望著各自戴著耳機埋頭看手機的乘客們,一種孤獨與無奈相互交融的情緒湧滿心腔。
晚上八點過,我回到拐棗樹街。
天空下著密密細雨,有些寒冷。
胡東和崔鋒在出租屋各自把玩手機,誰也沒搭理誰。
我疑惑道:“鋒子,今晚不上班麼?”
崔鋒放下手機,笑道:“你狗日的明天生日噠,按照咱河南風俗,生日前一晚得聚餐慶祝。”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兩聲,說你小子夠哥們,喂,今晚我請客,吃串串香。
胡東跳起來,哈哈笑道:“行啊,我請。”
崔鋒瞪胡東一眼,嚷道:“吃毛個串串香,我請二位去夜巴黎狂歡。”
胡東罵罵咧咧幾句,不再開腔了,似乎挺樂意。
我想了想,說了個折中辦法,咱們先去吃串串香,然後再去夜巴黎。
胡東找回了面子,很開心。
我們仨大呼小叫出門,像極了小時候玩攻佔山頭遊戲那般,耀武揚威,得意洋洋。
在拐棗樹街找了一家串串香店子,我們很快就吃完了,只因要去夜場,也就沒喝幾瓶啤酒。
打車半小時,很快來到正燈火輝煌的夜巴黎娛樂會所。
夜巴黎是家非量販式KtV之類的夜店,負一樓是迪廳,二三樓是歌城,四樓是酒吧。
我們走進富麗堂皇的一樓大廳,徑直來到電梯口。
等待上四樓的電梯時,我嗅了嗅帶著串串香味道的上衣,突然說不想去了,咱們去遊戲廳吧。
崔鋒急了,一陣罵罵咧咧之後,使勁將我拖進電梯。
到了四樓,我堅持不出電梯。
胡東見狀,只好打圓場,算啦算啦,我們為群娃提前慶賀生日,怎麼開心就怎麼來,他確實不想泡酒吧,就依著他唄。
崔鋒站在電梯門口,一臉生無可戀。
我按下一樓鍵,在電梯門即將關上那瞬,輕聲吐出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