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昏沉沉中迎來的是第二日傍晚,準確說我昏睡了一天一夜。
前來商業區花園小區出租屋照顧我的柳如月告知昨日婚禮後來情況,說司機範小刀趕到縱橫四海公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幾位醉醺醺的傢伙強行送回家,只是晚上鬧洞房那麼精彩的場景錯過了,著實遺憾。
她還說,那個名叫夏熙陽的傢伙有點意思,有些像紈絝子弟,又有些不像,將來一定大有出息。
這番話,說得我從鼻子到肚臍眼都酸溜溜的。
我懶散起身,拖著猶如散架的身子,搖搖晃晃走到客廳,蜷縮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瞧著尾隨而來的柳如月,轉移話題問道:“咦,張爽為何也醉了?他可是酒量‘公斤級’的人物呢!”
柳如月相挨坐下,笑哈哈地說:“小爽比你和夏熙陽還醉得厲害,伏在徐佳懷裡使勁地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這次,我應該算是正式接觸了你的朋友,胡東,許春燕,王嫣,夏熙陽,崔鋒,張爽,徐佳,額,你的朋友圈子原來是這樣!”
我插話問道:“這樣,不好麼?”
柳如月燦然道:“哎,挺好呀!你知道,我最直觀感受是什麼?嘻嘻,你莫這樣瞧著我嘛,你猜猜。”
我將腦袋耷拉在抱枕上,思考了一陣,最後搖了搖頭,“猜不出。”
不知她何時回家換了衣服,柳如月今日的穿著又恢復了平日那一身休閒裝,與昨日形象大相徑庭,讓我心境也隨之重回到往日的寧靜,不由上下打量一番,笑著說:“月兒,昨日你真像你姐。”
柳如月明顯有些不自在了,破天荒地露出了忸怩之態,她抬手理一下雲鬢,羞澀道:“你喜歡昨日的我還是今日的我?”
我咧嘴笑道:“都喜歡!”
柳如月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嫣然一笑之後,倏然正色道:“昨日午後你睡在沙發上睡著之後,胡東來找我聊過。”
我疑惑問道:“聊啥?”
柳如月低下頭,手指輕輕撫過我懷中的抱枕,輕聲道:“他說了你們的過去,準確地說,是你進入原飛馬公司之前那段時光。他說你們那時候很窮,連泡麵都吃不起,但你不在乎,也很快樂。他還說,你幹銷售,只為解決生計問題,‘找錢’永遠不是你蓉漂的理由和歸宿。”
“我當時很驚訝,因為從未聽你說過,也是從那刻開始,我忽然發覺自己並不瞭解你。不群,你的夢想是啥呢?我知道你不會輕易說出口,所以也不勉強你,月兒只是希望她的男朋友坦誠以待,不用費力去瞎猜。”
“哎,你也知道,我那香江豪門家族,世代以財富為目標,因此我從小耳濡目染,或者稱作血液裡流淌的是商業基因。這麼說吧,我從不認為‘找錢’有什麼不對,真的真的,‘找錢’就是創造財富,為國為家為自己,是一種社會貢獻。”
“我這樣說,當然不是為了左右你思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都想讓自己人生過得自認為的有意義。憑自己勤勞雙手過日子的胡東、許春燕也好,勵志從政作出一番事業的夏熙陽也罷,他們都在尋找自己人生座標。所以,我相信,你也一樣,你有你的追求,我不能隨意左右。”
我閉上眼,重重地撥出一口氣,然後輕聲說:“月兒,這個話題太沉重,我腦袋暈得不行,咱們另換輕鬆話題吧。”
柳如月靜靜地瞅著我,“你昨日很開心,也很傷心。我想,你為死黨完成了人生大事替他開心吧?同時,你又為從此兄弟真正離別而傷心吧?只是……你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我打斷她的話,“主要是因為開心吧。”
柳如月幽幽嘆息一聲,抬眼望向窗外。
我伸手拉她一把,柳如月緩緩靠過來,撲在我懷中的抱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