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時下山遊歷，在雪地裡撿到昏迷的你。”

“我給你請郎中餵你喝藥，看著你退熱。”

“我在燕無雪門外跪了一夜，希望他收你為徒。”

“你曾經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你現在都忘了。”

師清華冷靜陳述，手中麻繩如附骨毒蛇般纏在白子芩身上，她握住繩端一拽，就從白子芩身上撕下一塊血肉。

白子芩一邊倉皇躲避，一邊被師清華喚醒那段他刻意遺忘的記憶，他的臉燒紅了，眼睛也紅了，沉聲怒吼：“我沒忘。”

“你當然沒忘，你只是不想履行這個諾言了。”師清華一語道破白子芩內心最隱秘的想法。

其實上輩子師清華也問過白子芩同樣的問題，那時她在仙門百家的圍剿中受了傷，逃亡過程中遇到了白子芩。

師清華第一次放下身為師姐的尊嚴，用那個諾言來要求白子芩，希望他當做沒看見她，讓她走。畢竟她只是成魔了，並沒有幹過一件壞事。

師清華以為白子芩是個重情重諾的人，她以為他還記得他們從小長大情誼，可白子芩亮出了他的玄鐵護甲和短柄小刀，與負傷的她打鬥起來。

他說，師清華，我找到真正想保護的人了。何況正邪不兩立，你既已成魔，便是我仙門百家的仇人。

和白子芩的那場鬥爭，師清華傷上加傷，以至於後來真的被捉住，身死滄瀾派。

白子芩可是為她的死，出了不少力呢。

師清華神色越發冰冷，唇角的笑意卻越發深刻。她真的越來越愛看戳破人偽善的面具後，他們扭曲的表情。

“我沒有不想履行諾言，只是……”熱意燒到脖子，白子芩額角青筋凸起，扯著嗓子大吼，想反駁師清華，可是他發現他說不出後面的話。

白子芩說不出，師清華就幫他說。

“只是什麼？只是曾經的我太強了，你覺得我不需要保護。後來師尊收了小師妹，小師妹脆弱，又會哭又會喊疼，你覺得她比我更需要你的保護，對不對？”

師清華的猜測又狠又準，宛如一根根尖刺扎進白子芩的心臟，讓他眉宇緊皺，薄唇抿緊。

師清華一看白子芩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還不肯放過他，笑意嫣然地質問道：“白子芩，你究竟是想保護我，還是想享受曾經高高在上的我向你示弱的過程？”

“夠了師清華，你不想去大殿就不去，跟我扯這些做什麼。”最後的遮羞布被扯下，白子芩五官扭曲，沒忍住再向她打來一掌。

師清華反應迅速，粗麻繩被她使得獵獵生風，不停地落在白子芩身上，帶起肉體碰撞的啪啪啪聲。

漫天都是飛舞的衣裳碎片，白子芩的血飛濺在雪上，宛如盛開的紅梅。

終於師清華打累了，丟下手中的麻繩，眼神冷漠地看向他：“白子芩，你我情誼就此斷絕。”

以為師清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的白子芩愣住，竟忘了攻擊，直接僵在原地。

“師……師姐，你在開玩笑嗎？”白子芩心慌張無比，終於叫出這個許久未叫過的稱呼。

“我師清華從不開玩笑。”師清華冷聲道，直接當著白子芩的面甩上門。

不知道為什麼，門關上的瞬間，白子芩覺得他徹底失去師清華這個從小護著他的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