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瑞王府明燈高照,暖融融燈光灑滿庭院,似能驅散冬夜寒冷。
屋子裡卻無笑聲。
戚太后等人很緊張,因為蕭靖承非要出門。
“賀方,備馬。”蕭靖承吩咐。
他想要挪動自己的雙腿。
他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路,渾身痠痛難當。
他做貓做久了,很喜歡那身輕如燕、來去無蹤的感覺,現在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拖著這累贅,蕭靖承心中恨得緊。
他死死咬住了牙關,額角青筋都蹦了出來。
戚太后既是擔憂,也有驚訝:“你去哪兒?有什麼事,讓賀方替你辦。”
蕭靖承掙扎這麼幾步,渾身見了汗。
整整十個月,他的筋骨僵硬了、肌肉萎縮了,他像個癆病鬼,雙腿拖不動自己的身軀。
不管是貓,還是曾經武藝高強、力大無窮的瑞王爺,都無法接受。
“我要去永寧侯府。”蕭靖承咬著牙,一字一頓,“她沒來看我。讓她每日都來,她沒來,定是躲在家裡傷心……”
蕭靖承回到了身體裡,見薛湄看他時那略帶生疏的眼神,他突然就明白——她深愛的、她視如生命的,不是他,而是那隻貓。
他回來了,貓走了,他等於是奪去了她的最愛。
她本該來王府的。
他大病初癒,若她心情穩定,她需得照料他,以防他再出事。
蕭靖承也以為,她一定會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難過。她傷心得根本無心應付任何人、任何事。
“治好”了瑞王,蕭靖承可以幫她討要個郡主,這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
她知道他的意圖,卻仍是避開,可見她的失落。
“誰?”戚太后被他說得一愣。
蕭靖承:“成陽縣主。”
戚太后:“……”
蕭靖承又對賀方道:“去找一窩小貓,剛剛生出來的就行,最好有純白色、鴛鴦眼的。”
他說著,又艱難挪動步子,非要出去。
戚太后震驚片刻,終究清醒了點,立馬阻攔他:“外頭冷,你剛剛醒過來,不能吹了這夜風。”
他現在很虛弱。
“……成陽縣主是永寧侯府的大小姐,沒有大事,半夜去找她,豈不是給她添麻煩?”戚太后又道。
蕭靖承呼吸很急促,不理會戚太后的話。
戚太后按住了他的手,強行拉住了他:“別急,你真想見她,派人去請她過來。”
蕭靖承轉眸看了眼戚太后。
他們母子倆如出一轍的眼睛,定定看人的時候,眼神格外的冷。
戚太后被他看得心頭一陣發虛。
“那算了,還是等天亮。”蕭靖承道。
他擺開了戚太后的手,自己慢慢在屋子裡踱步,沒有回到床上去。
戚太后舒了口氣。
見賀方還留在原地,蕭靖承抬眸看了眼他:“愣著做什麼?去找貓。”
賀方道是,一頭霧水。
他幫王爺埋了只貓,又領了成陽縣主去看,這件事他一直糊里糊塗的。現在,王爺又讓他連夜去找小奶貓。
王爺和成陽縣主,好像很熟。
除了成陽縣主拿著王爺的筆跡,要一個暗衛之外,賀方不知成陽縣主怎麼認得王爺。
這些年,賀方時刻伴隨王爺左右,王爺認識哪些人,他都清楚。
沒有成陽縣主。
蕭靖承躺著,又是一個寂靜得讓人心慌的夜。
過去的十個月,他總是睡在薛湄的枕邊。偶然他要出去,半夜才回來,薛湄睡熟了,有輕微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