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左手還拿著一根細樹枝。

爛木盆裡的泥土表面很亂，不知道他拿樹枝在裡面畫了什麼。

“回來了。”

聽到男人的關心，李小魚輕聲應道：“嗯。”

她往四周看去，見院子的牆邊立了一根底部沾滿著泥巴的木柴，便知道這盆泥巴的來源了。

“你弄泥巴回來做什麼？”

一邊問話，她一邊走到揹簍那裡，準備把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

“右手廢了，左手再不活動，恐連筷子都拿不穩。”

顧緋低沉的聲音很是溫和，很難從裡聽出細微的自嘲。

說到筷子，李小魚才想起來，她沒買。

用手掌拍了下額頭，咬著下唇呼了口氣，居然把最重要的一樣東西給忘了。

取出圓鐵片放到地上，同時看向男人無力的右手。

想到劉大夫說的話，她僅看了一眼便移到他左手，抿了下唇，問道：“顧緋，你會作畫嗎？”

男人拿著樹枝的手稍許用力，只聽咔嚓一聲，樹枝斷成了兩截。

他手逐漸收緊，他的面板偏冷白，蜷縮時能清楚看清手背上的血管，一白一紫糾纏著。

就像他乖巧的外表下，也藏著陰暗的一面。

李小魚看著他手中的斷枝，拿豬肉的動作慢了下來，正當她打算轉移話題。

男人開口了：“右手會，左手不熟練。”

他沒有跟李小魚說實話，他是左手和右手都能作畫。

只是眼睛瞎了，他不敢保證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左手還能像從前那般揮灑自如。

李小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隨後她又問：“會寫字嗎？”

這句話瞬間暴露了她的目的，顧緋把斷枝一頓對齊，不疾不徐地放到門檻上。

斯斯文文地說道：“我知夫人嫌我不能為這個家出一份力，夫人想讓我做什麼不妨直說，大可不必試探。”

雖然才相處幾天，但李小魚已經發現他是個彆扭怪了。

她癟著唇，無語的別開頭。

嘴巴微張又合上，重重沉了口氣：“我又不是探子，我試探你幹嘛。”

她嗓子本就略帶一點啞，一旦話說多了或者稍有不適，嗓子就像有痰似的。

她咳了兩聲，無奈的說：“我問你是否會作畫和寫字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如果會的話，我下次進城買套筆墨紙硯給你。”

把揹簍裡的東西拿都出來，將揹簍放到牆角。

“你眼睛看不見做事也不方便，不做點其他事來打發時間，長久下去心理容易壓抑。”

“你會寫字的話，我就買個摘抄本回來，你自己在家寫字，不會的話我就不買了，畢竟家裡現在錢不多，能節約一點是一點，僅此而已。”

聽到她的解釋，顧緋唇角幾不可見地牽動了一下。

終究沒說什麼。

李小魚拿著東西往廚房走，她腳剛要踏進廚房，身後傳來男人和煦的聲音。

“夫人，當真這般想？”

從廚房到堂屋的位置，中間有一根柱子擋著，那裡還豎放了一床竹曬墊。

所以她看不到顧緋的神情。

她站在門口，盯著簡陋的廚房，思忖了片刻，緩緩對他說：“顧緋，我那天說想跟你好好相處，不是假話。”

話音落下，她腳步未動。

等了一會，未見顧緋回話，她便進了廚房做事。

顧緋單手端起木盆，一瘸一拐地往左邊走，他沒把李小魚方才的話當一回事。

今天李小魚不在的時候，他把家裡每一處位置都觸控過。

他伸出手往前探，獨自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