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真沒注意到他,”洛看著街角的烏鴉,喃喃地說,“他當時跟那個眼睛很大的小男孩混在一起,也沒抬頭,我以為他倆差不多,都是血族養的人偶。”
“那是因為他到你這裡的時候已經沒油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這狗日的真神。”老伊森端著一杯大麥酒,打了個酒嗝,“像只瘋了十年的蚱蜢。”
他腳下的獵犬深表贊同地“汪”了一聲。
洛眼皮直蹦,不知道是因為烏鴉還是老伊森的用詞。
驛站接待新人的物資確實有限,尤其老驛站長過世後,剋扣更明顯了些。好在現在會剋扣物資的那撮人下了黑山谷,兩方面的火種都支援了物資,連醫生協會也送了禮物。烏鴉他們雖然初來乍到,短期內也還是能吃飽飯的,可以從容地度過適應期。
可是這頭奇行種適應得也太快了!
烏鴉已經把自己洗出了黑白分明的底色,換上了醫生協會送的衣服——充滿書卷氣的襯衫長褲。他把長髮捆成一束垂在身後,亂卷的髮梢帶著某種古典的繾綣意味,老遠一看,就像自帶了畫框。
畫框中人捧著口琴,腳邊放著個不知從哪弄來的帽子。兩三天的光景,他已經把驛站地形摸透了,精準地找了個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居然就當街賣起了藝。雖然藝術造詣不高,但他嘴甜,賣藝搭售賣笑,取向是小白臉的姑娘小夥們還真吃這套。
驛站長神色複雜地看著兩位神聖小隊的女士,揹著彼此和其他隊友,偷偷往他帽子裡扔銅幣。
然後他又神色更復雜地看著兩位中年男士互相拽著,扭扭捏捏地湊到烏鴉面前。口琴聲暫停,這仨就跟買賣違禁藥似的,交頭接耳地“嘰咕”了一陣,然後一位面紅耳赤的光頭先生擦了把汗,咬牙切齒地一點頭。
烏鴉比劃了個“沒問題”的手勢,閉上眼醞釀了片刻,倏地打了個指響,笑容可掬地拍了拍光頭大哥的肩膀。
他的光頭主顧感受了片刻,臉上一下綻放了個有點猥瑣的傻笑,腰桿都直了幾分,興奮地掏出一把金幣塞進了烏鴉的帽子裡,足有四五塊。
金幣!就離譜!
只要不是頓頓要吃細糧和甜牛奶,一枚金幣夠一家人過一個禮拜了。
可給錢的冤大頭覺得很值,離開時腳下彷彿帶風,洛聽見風裡飄來了隻言片語。
“……‘黑醫’的秘藥都沒這麼好的效果。”
“我說什麼來著,沒騙你吧!那些黑醫的藥不定從什麼噁心地方提煉的,喝著有心理障礙。但這可是傳說中的‘力量’加持,乾淨快捷無汙染,讓你從身到心重返十八歲……我跟你保證,我老婆十年都沒給過我這麼好的臉色了……”
洛的五官崩裂了,猛地扭過頭,壓低聲音對伊森老爹說:“不是,他一個火種幹這種事,霍尼女士看得下去?神秘不嫌丟人嗎!”
是的,這位高貴的神秘火種,不光沒有隱居到避人的小院裡,還在表演曲藝的同時兼賣“大力丸”,並迅速
成了驛站裡所有力不從心的男性之友。
洛半杯酒沒喝完,這位“人生地不熟的初來客”已經接到了三份晚餐邀請,晚上在落霞酒吧轉一圈,驛站長感覺他能用一杯大麥酒掏出全場人的底褲顏色!
“這有什麼,你還挺保守。”伊森老爹不以為然地說,“老霍尼是‘憤怒’,又不是‘審判’,秘線腦子有問題的貨多了,這就看不下去,遇上‘極樂’難道要自戳雙眼?她頂多覺得他……呃,磨練火種能力的方式比較有創意。再說只要夠厲害,‘神秘’才不管你幹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摸清楚火種能力的可不多見,老霍尼親自給聖地送了信呢,我都看見了。佐伊……唉,佐伊是真不會看人。”
伊森老爹說到這,聲音噎在喉嚨裡,仰脖把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