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六點,天還完全黑著,走廊裡各個病房裡的燈準點亮開,祁碩蜷縮在09米的床尾被燈晃醒。
六點要開始活動了,門外的吵鬧聲再次響起,大批大批的人湧入狹小的廁所去洗漱。
因為有老人,男廁所裡有女人攙著老爺子蹲坑的,女廁所裡有男人扶著老太太撒尿的。
廁所門前排著長隊,混亂且有秩序。
祁碩昨天沒喝多少水,站走廊裡朝著廁所望了眼,又回去了病房。
八點有護士帶著祁碩和梁春華一起去功能科做腦電波、超聲等檢查,祁碩找到那個樓層的獨立廁所才去方便了一下。
隨著新一天的太陽輪轉,大夫快下班的時候祁碩終於拿到了梁春華的診斷單,「分離性障礙」。
他著急地問大夫這病能不能好,大夫放心地寬慰他,「好好吃藥別受刺激,一定能痊癒。」
祁碩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半,他信以為真。
他長舒一口氣,剛好這時林琛的電話打過來。
林琛同樣著急地問:「出結果了嗎?」
祁碩臉上總算有了點欣喜,「出了,剛拿到單子。」
林琛問:「診斷的什麼?」
祁碩稍稍輕鬆地說:「分離性障礙。」
「等我查查。」
「我問過大夫了,他說能痊癒。」
林琛也跟著放心了,「那就行,挺好的,好訊息啊這屬於。」
祁碩翻了翻癔症的百度詞條,但還是選擇平白去相信大夫的話,「嗯,算是好訊息了。但願能好吧。」
林琛說:「哎。我這早不走晚不走,趕上那天了。」
祁碩趕忙打斷他,「這事跟你沒關係,我還巴不得你走。」
林琛頓了頓,「想你了。」
祁碩看著窗戶外,張大夫的話語無疑給了他不少希望,今天山邊的餘暉從鐵柵欄外看去都格外燦爛,「我也想你,快了,再等等。」
幾天的各種治療和檢查還是有效果的,梁春華好了不少,現在大笑的頻率每天也就一兩次。
這天晚上,九點半病房都已經熄燈,梁春華吃完藥早早睡下,祁碩窩在她腳下坐著打盹。
突然梁春華在睡夢中尖叫一聲,祁碩被嚇得一顫。
病房裡有個三十來歲的青年因為梁春華的尖叫被嚇得犯了癲癇,他肌肉瞬間收縮開始抽搐個不停,短促而猛烈,床板吱呀響著。
梁春華叫了一聲繼續打呼嚕睡了過去,祁碩連忙從床上滾下來去叫醫生。
醫生來和青年的父親在門口談話,祁碩自責地站在一旁。
抽搐了五六分鐘,青年停了下來,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大夫走了後,青年的父親叫出祁碩,「我儘量理解,畢竟來這裡的都不是正常人。但你媽媽要是這麼嚴重,實在不行送去後山關著吧,整個病房就屬她最吵。」
「對不起,對不起。」這時候祁碩除了一味的道歉,也表達不了別的。
「哎。」中年男人擺手進屋了。
祁碩頹喪地塌下肩膀順著牆壁蹲在了門口。
百無聊賴地呆了一會後,他起身去公共衛生間洗手,這時間人少了好多。
之前那個姑娘從旁邊女廁飄出來,透過布滿水點子和泥垢的鏡子裡認真看著祁碩,「哥哥,你害怕老鼠嗎?」
「我,不害怕。」祁碩掀起皺皺巴巴的眼皮回答她。
姑娘沒洗手繞到他身後笑了一聲,「我也不害怕。這裡晚上有老鼠,還有蛇,有人把家裡養的蛇帶過來。」說完她接著問:「你是學醫的嗎?」
祁碩還在好奇她是怎麼知道的,姑娘嘴裡又開始說:「剛剛有個男醫生在扎針,他們說長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