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放心地寬慰他,「不用。一會送去骨科打個固定就行。」
林琛不敢置信地問:「那能好嗎?」
「沒有血氣胸,沒什麼大礙,這種以後別多動,休息個倆月就好了。」
林琛俯下身趕忙給醫生鞠了一個躬,「好好,謝謝大夫。」
祁碩躺在床上抓著林琛衣袖晃晃,「我就說,沒大礙。」
林琛放鬆一口氣微微動了動唇角,「你別說話了。」
今年的縣醫院換了新樓有十七層,所有科室在一棟樓上下等電梯很不方便。祁碩被留在骨科的診室裡打固定,林琛跑上跑下取器材排隊繳費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最後在一樓的藥房取了兩盒止疼片才帶著祁碩回家。
沙塵暴即將來襲,出了醫院站在路邊看向遠方整片天都是灰黃,林琛的心裡比這天更灰。
祁碩身上戴著胸甲和林琛並肩走著一起,祁碩因為綁著東西走路的姿勢有點僵硬,林琛則是徹底塌下肩膀抬不起來,遠遠看著兩條背影像剛出鍋的麵條一個比一個頹喪。
回家的路上誰都一聲不吭,上樓梯時林琛扶著祁碩往上走。
「在想什麼?」剛進門後祁碩主動問他。
想什麼,還能想什麼!
脾氣撒一半告訴他把人肋骨斷了,愧疚一如波濤洶湧的海潮已經快要淹沒林琛了。
他又忘了那一拳是怎麼打得了,只知道他把人肋骨打斷了。
客廳內爐子的灰還揚了滿地,一開門帶了些風灰塵滿屋亂飛,祁碩被林琛攙扶到了沙發邊。
林琛沒回答祁碩的問題,只問他:「你要不喝點水。」
祁碩嗓子還真有點渴,他點點頭,「好,謝謝。」
林琛倒了杯熱水送到手邊,「那你再吃不吃東西?」
祁碩又禮貌地搖搖頭,「不了,謝謝。」
突然他們之間的氛圍就開始變得相敬如賓起來。
林琛坐在祁碩身邊,不知道來自哪的尷尬勁湧了上來,他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早就告訴自己一萬遍衝動是魔鬼,這狗腦子就是聽不進去一點。
「醫生說讓你少動,行李什麼的就不拿了吧。」林琛不死心地接著說。
這時候他倒考慮過萬一祁碩還不同意他該怎麼辦,那他好像就真的沒了辦法。
祁碩看了林琛一眼點了點頭,「嗯。」
林琛緊緊攥著的拳頭悄悄鬆開,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揚起,「好。那你睡覺嗎?」
「那我睡會。」祁碩說。
林琛站起扶著祁碩走進房間,再進屋祁碩一眼就瞧見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藍玫瑰。
它原本是一團廢墟塞在盒子裡,今早上林琛趁他發燒時給拼好了。
林琛剛來的那天就看到了,估計是零件放了太久的緣故,剛一拼好就掉,林琛便直接拿著502將花瓣黏在了一起。
祁碩走到床頭邊拿起玻璃罩,林琛抓了抓後腦勺說:「這個我拼好了。」
「嗯。」祁碩手指輕輕撫過有些扎手的花瓣,生怕力氣大點再弄碎一片。
林琛繼續在他身後說:「放心摸,還用502黏住了,再也不會掉。」
林琛的言外之意是,他也永遠不會走。
祁碩的鼻頭很快泛起一陣酸楚,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抱著一片廢墟與幻覺相度的夜晚。
「嗯。」祁碩輕輕哼了一聲。
他的肩膀抖了抖,隨之肺裡隱忍的脹痛,幾顆圓滾的眼淚順著一聲輕笑落在地上。
林琛還以為他的肋骨又出了問題,一臉關心地趕忙問著:「沒事吧?又疼啊?」
祁碩說不出話只一個勁地搖著頭,心臟也跟著像小針往外挑一樣密密麻麻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