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漢不負眾望,準確的是不負王懿德之望,輕鬆解救了順昌,將圍攻的粵匪趕走。
閩西其他地方的粵匪也在快速撤離,留下了一個殘破的貧瘠之地。閩西本就貧瘠,粵匪所經之地大多如此,經此劫難更加殘破。到處都是土匪流寇,王懿德不由惱恨,這些人為什麼不跟這粵匪一起離開呢?
閩賊一旦離境他就封關,他才不管這些人跑去江西會幹什麼,那是曾國藩的事情。
曾國藩此時也頭疼,但卻不像王懿德那麼小氣。江西本就不是他的轄區,他也沒什麼轄區。這或許是他能做大的原因之一,有了轄區,那些沒有大局觀的督撫一個個關門自守,都只想著把賊趕到別的地方就萬事大吉。
曾國藩坐鎮江西,他始終沒有進入福建。當他奉旨結束守喪之時,目的地是浙江,還沒到浙江又皇帝命令去救援閩西,到了鉛山,他索性不去了,因為一隊隊太平軍進進出出,在閩西贛東流竄,他判斷江西才是真正危急的地方,事實未必真的如此,但他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他上奏皇帝:“入冬以來,察看入閩出閩之賊,勢亂而無紀,氣散而不整,迥不似石逆往年情景。在衢州數月,進不敢逼嚴(州)、杭(州),東不敢窺寧(波)、紹(興),在洋口數月,而下不敢犯延平,其時制軍(王懿德)雖在延平,可兵不滿萬,氣極散漫,以此卜之,賊無悍志,無遠略。”
曾國藩一眼就看出石達開如今的軍隊跟以前無法同日而語,以前作戰飄忽不定,那是因為精銳在手,而且人心齊,可以做大規模運動戰,如今運動著人可能就跑沒了。所以他在衢州只能強攻,只能圍城,能夠機動的只有石鎮吉帶領的少量老弟兄。
說石達開無悍志,無遠略,則是跟曾國藩相比。曾國藩或許也沒有什麼遠略,看不到兩步、三步,四五步以後的棋局,但他只要認定了眼前,就能排除萬難,堅定的走下去。這種戰略執行力,太平天國中確實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這一點上,他和他的幕府,甚至比皇帝和朝堂上那些大臣還要堅定。
雖然石達開在江西和福建還在蹦躂,但他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南京,或者說始終都看著南京。他用結硬寨打呆仗的方法,一點一點往南京推進。一路上留下一地死屍,湘軍的,和太平軍的,所有犧牲都無法撼動他堅強的內心。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開進南京城,結束這場大劫的場景。
“一年之內,天下太平!”
接到聖旨之時,曾國藩就認定,粵匪蹦躂不了一年了。
他回家守孝之前,根本想不到局勢會如此發展。當時是他的至暗時刻,一起起兵的大將先後陣亡,所有地方官都排擠他,軍事上被困在南昌幾入絕境。這時候他爸還死了,當時給皇帝上了個奏章就跑回老家了。
之後以前經常下旨斥責他進軍緩慢,斥責他剿匪不力的咸豐突然換了副口氣,開始要他出山。起初曾國藩像一個受氣的員工一樣,將自己受到的委屈哭訴一遍,提出了許多條件。他要求皇帝直接給各省下令,保證湘軍軍餉。他甚至想要獲得地方職權。
當他提出這些要求後,突然咸豐同意他守喪了。
這下子輪到曾國藩鬱悶了。因為局勢陡變,天京變亂的訊息傳開,戰場形勢發生逆轉。攻入武昌殺死那個排擠自己的湖北巡撫陶恩培殺死的太平軍斷糧了,胡林翼甚至有機會勸降悍賊韋俊。最後韋俊拒降,帶兵突圍,武昌收復。
下游的九江,為了攻擊九江塔齊布累死在這裡,接替的鮑超也在九江守將林啟榮斷糧的情況下,攻陷九江斬殺一萬多死守了三年多的悍賊。接替戰死在武昌的羅澤南的李續賓打的更好,帶著老師羅澤南留下的湘軍精銳,趁勢東進,攻佔了安徽大部分地區。
彭玉林等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