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趙念舒送回臥室,一直陪到她睡著,趙長安這才轉身離開,腳步沉重地回到了辦公室。
夜幕低垂,繁星無言,皎潔的光芒如銀輝一般灑落,輕撫著這個世間。
趙長安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的那輪明月,神色複雜,指節骨攥得發白。
她正擁有著大好年華,本該能帶著妹妹加入崑崙,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她卻死了,死在了西土最漫長的夜晚。
憤怒?反思?亦是沒有早點強行帶彩雲離開的自責?
趙長安不知道自己此刻內心的感受究竟是什麼,之前為了不引起趙念舒和謝小溪的情緒波動,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如今夜深人靜,卸下了重負的他,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望著月亮,一動不動,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開啟,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望舒潔白的柔荑搭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幫他按揉了起來,隨後才輕輕開口。
“趙念舒已經睡著了,彩鳶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唸叨著姐姐,已經哭睡著了,謝小溪現在正陪著她。”
聞著望舒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趙長安閉上了雙眼,微微點了點頭。
“嗯。”
看著趙長安若有所思的樣子,望舒停下手裡的動作,聲音裡帶著幾分關切。
“艦長,艦長?”
“嗯,我在。”
“你在想什麼?”
趙長安回過神來,隨手拿起桌上智慧管家泡好的熱茶抿了一口,才說道:“我在想,我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天大的錯誤。”
“聯邦的文明走的太遠,太遠。”
“農奴制,我只知道是一種殘酷而落後的制度,但哪怕是聯邦成立之初,距離農奴制結束的時代也有著近四百年的時間。”
“我完全不夠了解,距離我生活的時代三萬多年前,是何等的黑暗……”
“以至於我在西土,真正面對這種只存在於歷史書中的文明制度時,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低估了農奴制度的黑暗與殘忍。”
“我天真地以為,在全面反攻歸墟之前,只要我們將各方利益都照顧好,平衡到位,我們就完全可以集結東西土的所有力量而戰,從而贏得這次戰略大反攻。”
“所以我選擇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想要利用我們的影響力和軟實力推動西土和平演變,從而以最小的代價來解放西土。”
“但是我們都錯了。”
趙長安頓了頓,抬頭望向那輪高懸於天的明月,眼眸中光芒閃爍。
“西土的情況遠比我們想得還要複雜,社會也遠比我們想的要黑暗血腥,要想扭轉整個西土的格局,我們必須從根本上,改變這種落後到極點的社會制度,將廣大受壓迫的普通獸族、半妖、人族以及奴隸階層解放出來。”
“這樣,我們才能徹底釋放出西土的活力,才能真正做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集眾生之力,反攻歸墟。”
望舒靜靜地聽著趙長安進行自我批評,總結自己的錯誤,隨後才開口道:“艦長,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西土的問題,我們可就要做好打穿整個西土的準備。”
“之前我們雖不至於說是一無所有,但是船小好掉頭,任何臨時決定下來的策略方針哪怕有失誤,也能夠憑藉靈活性及時調整改善,以實現我們的最終目的。”
“但是經過二十年的發展,如今的崑崙家大業大,旗下勢力已經遍及東西土,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做任何事,都得三思而後行。”
趙長安接過話頭,說道:“我明白。”
話音落下,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時不時響起來的訊息提示提醒著他們時間仍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