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勛眼淚花沁在眼角,伸手費力拽住她衣袖說,「你別走,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要說什麼。」
「你答應」
「答應你個頭!」傅雲嬌火氣上來,拳頭硬了,「蔣勛,你給我聽好了,要是還想在這裡幹,以後不許再說這些不三不四的。不然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趕你走。」
「怎麼就不三不四?」蔣勛靜了一會,頹然垂下手,苦澀笑道,「你就是嫌我」
「你有完沒完。」傅雲嬌出聲止住他要往後說的話,「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歸結於到這上面。」
「那你為什麼拒絕。」
「第一,我比你大,第二,我有一個孩子。第三,我們不合適。第四,我不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你不喜歡我」
「對,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你做事每次都是按自己的心情來。要我走,要我留,隨意地丟錢給我,隨意地說喜歡,完全按照自己心情,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像今天也是。」
傅雲嬌受夠了他的以自我為中心,以前她要從他那混口飯吃,忍忍也就算了。
可現在他們是平等的,她不想用上級的身份壓他,也不願再縱容,直言道,「蔣勛,說句不好聽的,你就只是外表套了個大人的殼,內裡還是個沒長開的小孩,你從來都不會考慮別人的處境,也不考慮會給別人帶來什麼負擔。我最後再和你說一次,要幹活就好好幹,再想有的沒的,立馬走人。」
人類的複雜,似乎不是一言兩語可以概括。
有的人著迷霸道,有的人專愛溫柔男二。
不同的人,喜歡的被喜歡的方式也不一樣。
傅雲嬌想,若她在少女時期,聽到蔣勛的告白,或許會感動,或許會騰然出被富豪「選中」的沾沾自喜。
可是她快要三十歲了,她對於愛情的理解,不再和十七歲一樣。
況且,她曾體驗過真正的被愛。
即使那些愛過她的人已經離開。
廚房門被大力關上。
蔣勛背抵在牆邊,緩了好久,才能重新抻直膝蓋。
他揉了兩下膝,拉高一側褲管,看小腿赫然淤青的一塊,咬咬牙啞聲道,
「這女人,下手真是狠」
那天之後,傅雲嬌給蔣勛新添上了一個標籤-「幼稚鬼怪人。」
初見時他冷漠,陰鬱,喜怒無常。再見時他好像變得平易近人了些,但也沒好到哪去。如今,他多出新的一面-一個莫名其妙說喜歡,但又從來不做她喜歡的事的人。
傅雲嬌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這些都是他。
好在生意忙起來,傅雲嬌沒閒心去細想這些事。
坦白說,在「被告白」後,傅雲嬌有動過辭退蔣勛的念頭。可一想,他的工作的確挑不出毛病來。就事論事,她總不能因為一些私人問題就把他開除。
她也想過以蔣勛的自尊心,在她拒絕後,可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然而第二天,十點,蔣勛準時端坐在前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於是傅雲嬌也不好表現得太在意,只能默默保持距離,讓那件事隨風而去。
但不得不提,她和蔣勛的關係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局面。
蔣勛自那天起就沒再來蹭飯,他們也幾乎沒再單獨說過話。偶爾有接觸,彼此說話一板一眼,只討論工作,不聊其他。
有幾次傅雲嬌從樓上下來,聽見他和蘇妙討論什麼,本來聊得熱火朝天,一看到她,蔣勛就像引擎自動熄火,抿起唇,視線移向別處。
這是氣還沒有消化殆盡。
傅雲嬌想,隨他去好了。
時間到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