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流似的痛感竄過蔣勛顱頂,他抖了一下,縮著背,死死咬住下唇,硬把悶哼斷在了喉嚨裡。
他們離得太近,傅雲嬌能聞到蔣勛身上,淡淡的,混合藥材和濕氣的味道。
她有點慌,倏地爬起來,後退一步,說,「蔣先生,對不起。」
蔣勛合著眼,牙關發緊,面色煞白。
「蔣先生……」
沒人應…
「蔣先生」
「&ot;
傅雲嬌壯著膽子,又喊了遍,「蔣先生…」
「你別喊了。」蔣勛眼沒睜開,指甲摳進把手,咬牙說,「我還沒死。」
疼痛將他的臉扭曲成一團。
傅雲嬌看他左手背青筋盡顯,擔憂道,
「您…您…」
奈何她您了兩三下,也沒您出個所以然。
她是想問問蔣勛腿傷如何,可又唯恐一個不小心,踩中他敏感脆弱的神經,惹他發火。
蔣勛的脾氣,實在難捉摸。
傅雲嬌覺得相處的這十幾分鐘,比她幹一天活都要累。
她垂下手,嘆了嘆氣,靜默在原地。
蔣勛總算熬到疼痛如潮水褪去。
他緩緩吐出濁氣,眸子睜開,眼底血色更濃。
「您好點了嗎?」傅雲嬌小心翼翼地問。
蔣勛不看她,兩片唇摩擦說,「託你的福,還有口氣。」
傅雲嬌不是沒聽出他語氣裡的暗諷,但她聽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她平和地過濾掉一部分他的話,點點頭,說,「喔…那我推您進屋擦點藥吧,您額頭破皮了…」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處理。」 蔣勛擰著眉,胃裡像吞了顆火球,燥得他喉嚨發乾。
豎起的邊界被這女人一寸寸打破,蔣勛鬱結不爽,此刻只想趕緊回到自己房間。
他按下輪椅啟動鍵,調轉輪軸方向就要走。
傅雲嬌不敢擋路,跑去拾起掃帚,又跑來,跟在他身後,保持一臂的距離。
車轍行至的痕跡覆蓋上腳印。
蔣勛停住,轉頭。
傅雲嬌也停了下來,駐在那兒,眨了眨眼。
他死氣沉沉地凝她,火氣提到了嗓子眼,」你幹嘛總是跟著我。我都說了不需要你操心,聽不懂嗎?」
「我沒有跟著您」
「那你幹嘛也走這條路?」蔣勛聲音高了起來。
「我」傅雲嬌攥緊掃帚,一臉無辜地抬手指了指門邊,說,「蔣先生,我的…提桶在那裡。」
蔣勛望過去,那隻掉了漆的水桶孤零零地立在門邊,早沒了熱氣。
他扭過脖子,見傅雲嬌依舊平淡如水的模樣,一股無名火愣是憋進了一顆啞炮,吐不出咽不下。
傅雲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只是想拿桶。
她走上臺階,與蔣勛錯身而過,視線也沒在他身上停留。
拎了提桶,推開院門,輕飄說了句,
「蔣先生,沒什麼事我就先進去了。再見。」
然後未等話落,人就已經先一步消失在門後。
蔣勛頭回見,把主人留在冷風裡,自己進屋取暖的保潔。
他被氣得仰頭笑了聲,舔了舔後槽牙,說,
「行這傅阿姨,真行」
第7章 隔離
傅雲嬌進屋,沒多久,蔣勛也跟著進來了。他輪椅上掛著冰渣,邊走邊拖了一地濕泥。傅雲嬌看著,有點犯難。
早上地已經擦了一遍,他這一弄,從樓上到樓下,她又得重來一趟。返工倒還不算什麼,只是她想趁關姨沒到家前,把屋裡收拾得亮堂幾淨,圖個好印象的心願恐怕得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