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和雲摞來了。
雲摞推開拆遷隊的人,那幾個人對他怒目而視,雲摞冰冷的眼神瞟過去,他們到嘴邊的髒話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星沉從後面慢吞吞地走到眾人面前,伸手從那位孫哥手裡把合同拿了過來。
“你誰啊?”姓孫的想從星沉手裡把合同重新搶回來,雲摞擋在星沉身前,他的目光立即變的警惕起來,“你們是什麼人?”
“一平方的建築面積補償一百?”星沉笑了起來,一把將合同撕掉,砸回了孫哥的臉上,“還籤什麼合同啊,你們不如直接搶。”
“你!”孫哥伸手指他,被雲摞一巴掌拍了下來。
星沉雙手一掐,咄咄逼人,“你什麼你?這地方有歷史遺留問題你們不知道嗎?土地的證件一直扣著不給是因為什麼你怎麼不說?現在想省事,一步到位拆完了事是嗎?”
星這些天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已經瞭解過了,棚戶區這一整片區域,比這條巷子還晚來的人家,很多都已經辦到了證件。
當年查漏補缺的時候,那個負責人嫌棄這邊送禮少,就一直卡他們,不是缺這樣就是少那樣。
卡著卡著那個負責人調走了,後面直接沒人管了。
他們再去問,理都沒人理,跑了幾趟沒音訊還被人往外攆,沒辦法就這樣一直拖下來了。
這才造成了現在這個被動的局面。
“你說的這些跟我們沒關係,”那個小眼男人說道,“總歸我們收到的指示就是要把這裡給拆了。”
星沉雙手一抱往牆根兒一站,“老子就站這不讓你們拆,你看看你能拆得了不。”
他那麼漂亮的一個人,話說得再狠,也是美麗有餘霸氣不足。
強拆隊一眾男人看著他那有恃無恐的模樣,心想這是哪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大發善心,跑這裡來玩兒了。
對比起來,他們對雲摞要忌憚的多,但是他們人多還帶著機器,所以並沒有感到害怕。
那姓孫的冷笑一聲,揮手指揮挖土機繼續推牆,“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自己往挖機下站,磕了碰了我們可不負責。”
王奶奶那一堆老人,怕星沉真被傷到,分兩個人去拉星沉,其他人柺杖都不要了,相互扶著坐到了地上。
“總歸我一把年紀也沒幾年活頭了,你要想拆我們的房子,就把車子從我身上碾過去!反正家沒了,後面也沒得活。”
“什麼都是你們一句話說了算,這些年該交的錢,我們都跟著大家一起交。到最後了,連自己蓋得房子都不是我們的了。”
“你們這是要我老頭的命,你拿去吧,這日子沒什麼活頭了。”
幾個老人家坐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抹著眼淚。
他們都是太過老實的本分人,一輩子出著苦力將將養活了一家人,肚子裡沒有那些彎彎繞繞。
對這些在最底層艱難求生的人來說,活著就已經很難了,從沒有多餘的錢財和精力去巴結誰。
當年他們把問題遺留下來,現在都覺得愧對兒女。
這房子要是真在他們面前拆了,從此一家人居無定所,那就是真真的要了他們的命。
王依依站在一旁,她知道這個情勢已經不是她一個盲女能夠左右的了,鬆開厲青的手,她垂著頭,一聲不吭地坐在了王奶奶的身旁。
只要大家都在,她就不害怕。
她雖然看不見,但從來都知道什麼場合該做什麼事情,不讓自己成為大家的累贅。
星沉在身後看著她,為女孩的懂事和剔透的心思欣慰。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最後被當成了一個軟肋和人質去拿捏別人,絕望的不僅是易星沉,還有她自己。
孫哥給手下們使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