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二十一、戌時、青衣衛詔獄、甲字十二號牢房】
徐恪仰靠在牢房內的木床上,呆呆地空想著。
他與明月吃過了晚飯之後,便令明月徑回自己的牢房休息,留他一人獨坐,對空悵想。
此時此刻,他心中委實也有太多的疑問。
他想著胡姐姐、書仙老哥、小貝妹妹與無能二弟到底去了何處?想著四月十六那一日,陸火離與毛嬌嬌因何會乍現於徐府之內,援助胡姐姐他們?想著陸火離又為何會突然劫持了晉王,他到底想幹什麼?……
然而,徐恪想得最多的,依然是命輪之說。
在甲子十二線命輪中,他好心好意,在長安城的東市口,揮劍擊退了化身“金翅魔王”的落陽,終於救下了晉王李祀的性命,可換來的是什麼呢?是李祀對自己的恩將仇報!李祀非但不曾念及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反而為了謀取慕容嫣委身於他,竟不惜誣陷自己“私通魔族,企圖殘害人類!”並將自己打入了那裡的詔獄,還判了自己一個“凌遲處死”!
在如今的這條乙丑八線命輪中,自己原本以為終於避開了那個恩將仇報之人,可沒想到,命運又將自己推向了一個類似的方向:
兩日之內,自己的好友程萬里與師哥李義,連續來詔獄中勸他,前往金頂山去解救李祀。
依照程萬里與李義所言,他只需拿著一把“玄黃劍”,跟著晉王府總管汪簡靈,前往金頂山下的一處山洞,將“玄黃劍”交給陸火離之後,便能換取晉王平安歸來。只要他將這件差事辦妥,他們都能保證,天子定能饒恕了他徐恪的所有罪名,非但放他出獄,官復原職,甚而會賞他一件大大的功勞!
徐恪也曾想過,若能借此洗脫自己的所有罪名,也好早些出得這所詔獄,早些去尋訪救助胡姐姐他們。然而,若自己果然如此,豈不又與那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遭遇一樣,又將自己親手推向了一樣的方向?
那晉王李祀,費盡心機、使盡手段,必欲將自己置之於死地而後快,自己卻還要前往金頂山,將他自蕭國國師的魔掌中,親自解救出來?
在徐恪的心中,晉王能被陸火離擄走,實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似李祀這樣的陰險小人,若能就此死了,那是最好不過!自己還要去救他作甚?難道,等著他回長安之後,再來陷害自己?
在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經歷,已讓徐恪對李祀的為人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是以,徐恪心中總是有一種隱憂,他擔心,若自己真的救了李祀,到頭來,又會給自己換得一個“恩將仇報”的結局……
可是,他的師兄趙王李義,還有禁軍大總管程萬里,甚至於,竟連這幾日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明月姑娘,都在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勸他放下成見,還是先救人要緊。無論如何,李祀是大乾的一位七珠親王,而對手又是蕭國的國師陸火離,於情於理,徐恪都應奮力前往施救!
徐恪心下不禁連連喟嘆道:
難道說,我無論在哪一條命輪中,都逃不開相同的命運?
這個李祀,非但是我命中的剋星,而且,在此人落難之時,我還得奮力去營救他?!
命輪究竟是何物?是否這世間所有人的命運,都是冥冥中早已註定?任你奮力掙扎,始終脫不開命運的掌控!
即便你換了一條命輪,可結局依舊是朝著一樣的方向。
只是,自己與小貝之間的命運,怎地卻在這條命輪中,生出恁大的變化?
一想起姚子貝的近況,徐恪又忍不住憂心不已。
小貝已經身懷六甲,之前,他就見小貝一直面色不佳,又聽胡依依所言,小貝這段時日,非但飲食甚少,且心情一直鬱郁不歡,這樣的狀態,對一位懷有身孕的女子而言,可委實不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