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大人喝茶。”
巴樂湛突地抿住了嘴,止住了話頭。
主家在交談之時遞茶盞,又開口請茶,意在真的不想接著談論,看來今日沈大人,可能是真不想收賀禮。
他若是再往下說,就真的過於不識相了。
沈箏又給方文修遞了盞茶,“聖上賞賜,乃是天恩,若是賀喜,你們人來了,喜話說了便成,沈某不想將此變為斂財的手段。”
她這話說得直白,令巴樂湛二人神情都僵硬了一瞬。
“沈大人......”
“本官知道,人有喜事,親朋好友上門道賀是常事,說斂財,或許有些過了,但人情往來人情往來,自是有往才有來,你們如此,讓本官心中反倒是不舒坦了。”
沈箏想得簡單,說得也直白。
他二人送禮,與平時同安縣百姓來送些餅子果蔬的行為,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同安縣百姓待她,與她待他們一樣,只是想著有好東西給對方瞧瞧看,給對方吃吃看,不求回報,只盼對方好那種。
這種禮,沈箏收的起,也還得起。
但巴樂湛二人不一樣。
他二人的禮,一個帶官場性質,一個帶商賈性質。
都不是那麼好還的。
不知道怎麼還,不如不收,省得惦記操心。
“好了,二位,你們的心意,本官是真收到了,從泉陽縣跑一趟過來也不容易,快晌午了,待會兒用了飯再走吧。”
如今的同安縣,可是整個柳陽府的香餑餑,能被沈大人留在同安縣用飯,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方文修自是樂意,但巴樂湛神情一滯。
在同安縣用飯,不就意味著要與伯爺同桌而食?
不行,他今日是真的沒有勇氣再瞧伯爺一眼,且他今日送禮,還有個目的沒達成呢......
巴樂湛做了好一番心理鬥爭,苦哈哈地開口:
“沈大人......其實本官今日前來......一為道賀,二為......道歉。”
這話一出,在場二人皆為一愣。
“道歉?”
沈箏有些不明所以,“巴大人何錯之有?為何要給本官道歉?”
巴樂湛將頭低了下去,手指下意識地摳著茶盞邊沿。
“是本官給沈大人道歉,也是我泉陽縣林木村眾人,給您同安縣清遠村眾人道歉......”
他說完將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將縣中主簿與林木村裡正再拉出來打一頓!
錯事兒他們做,臉他巴樂湛丟!
方文修聞言看向巴樂湛,歪頭疑惑。
他知道林木村,是與同安縣交界的一個小村子,就是不知,他們是何時將清遠村人得罪了去?
沈箏這才反應過來。
若巴樂湛不說,這段時日她都未曾將這事兒想起來過。
不過這歉,是該道。
她那時便對清遠村眾人許諾過,那日他們受的屈辱,她會讓林木村人都一一還回來。
當時林木村裡正看張里正的眼神,沈箏至今都記得,就像看什麼低賤的垃圾一般。
好似她同安縣人,根本不配與他泉陽縣人說話。
可風水輪流轉,誰人又能想到,當日又破又窮的同安縣,能有此際遇呢。
巴樂湛見沈箏不說話,心中沒了底,輕聲喚道:“沈縣令?”
沈箏回過神來。
笑著問道:“那日之事,巴大人是何時知曉的?”
巴樂湛擦了把汗,如實答道:“本官在同安縣看過秋收回去後,知曉的......”
“噢。”沈箏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