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望著來人。
蔣屹在門邊站了片刻,抿著嘴角走?了進去?。
“找我有事。”杜庭政說。
蔣屹沒說話,杜庭政偏頭笑了笑,身上的浴袍也沒有好好穿,領口大?敞,草草繫著的腰帶鬆鬆垮垮垂在腰間,自嘲了一聲:“來看我的笑話?”
蔣屹站在跟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扶著太師椅的靠背,扳指抵在椅子和他的手中?間,有光照過的時?候,顯現出?很明顯的綠來。
他認真看了片刻,視線在他頸側的紋身上停留不動。
杜庭政察覺到,微微側身避開?了那視線。
蔣屹頓了頓,看了他身上的輪椅一眼,餘光盯著他的腳腕:“怎麼又坐輪椅了?”
他遵紀守法講文明懂禮貌慣了,沒做過傷害別人的事。偶爾做一件,心裡?不安很久。
杜庭政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腳腕的方向,無所謂地靠回了椅背上。
蔣屹抿了抿唇,一剎那間像對親手製定規則的遊戲失去?了耐心和興趣,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這件事很好解決吧?”他抬起眼睛來,看著他問。
杜庭政眼神裡?是‘果然如此?’,拿起小匙繼續喂鳥。
蔣屹清了清嗓子:“需要多少錢才?能把照片買回來?”
杜庭政沒回頭,反問他:“你有錢?”
“有,”蔣屹說,“九十萬夠嗎?”
九十萬。
這是當初他刷杜庭政的卡轉走?的錢。
杜庭政手上一用?力,金屬的長柄小勺‘咔嚓’一聲在他手裡?折斷了。
這段距離不足以讓蔣屹看清這一切,此?刻他的注意力也沒在這上面。
杜庭政深呼吸幾次才?冷靜下來,把小勺子丟到一邊去?,扶著桌角咬牙重複了一遍:“嗯,九十萬,不夠。”
蔣屹想了想:“你也拿一點出?來。”
杜庭政很平靜,一寸寸打量著他的五官,半晌說:“你已經決定離開?我了,還管我的死活做什麼?”
蔣屹望著他。
杜庭政在窗邊的煙盒裡?抽了支菸出?來,點燃後咬在唇齒間。
煙味傳出?來,帶著之前彌留未散的和新點燃的混合在一起,傳到蔣屹那邊去?。
“你後悔了嗎?”蔣屹靜了一會兒問。
杜庭政以為他問的報紙的事,低笑了一聲,沒說話。
“你後悔了嗎?”蔣屹又問了一遍,“曾經那樣對待我,你有沒有後悔?”
杜庭政動作?頓住。
蔣屹望著他,模樣跟當初沒什麼不同,但是眼神裡?流露出?審判意味。
一時?間,他們?初次見面時?蔣屹抬起的下頜,第一次上床摁在腿上的菸頭,在躺椅上,在床上,在車上……歡迎蔣屹進入新家,大?雪中?的傘,老宅裡?晦暗的眼神,種種場面蜂擁而至。
杜庭政意識到,這或許是他一直祈求的‘機會’。
“後悔了。”他沉默半晌,回答道。
蔣屹點點頭,隔了一會兒,平靜地說:“那你跟我道個歉吧。”
去?墓園那天杜庭政已經認過錯也道過歉,但他還是說:“對不起。”
他以為他忘記了:“我昨天也說過。”
“不夠,”蔣屹盯著他,“要說一千遍。”
“好。”杜庭政說。
蔣屹審視他片刻,垂眼時?眼睫擋住瞳孔。
杜庭政看著他,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剋制住了:“我以前是個混蛋。”
“以後不會了。”他說,拿下菸頭遞到了蔣屹的手裡?。
蔣屹不明所以,杜庭政抓著他的手,把菸頭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