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與徐家深仇,難道我沈元亨便與徐家沒有大恨?”
“此話怎講,”顧紹凝眉低問。
“兄可知我內弟陳淵起解松江府錢糧往應天,卻被徐家三子徐瑛半夜命人調換,待內弟至應天府戶部交職,缺失四成,我內弟被判家產充公,充軍雲南,攬侵國財之事,若不是我上下打點,四處探查,內弟好友暗中告知,怕是今日,愚弟也如兄長這般急切赴京了。”
“賢弟是說嘉靖四十五年之事,是徐瑛所為,陷害你妻弟!”
顧紹聽了也是怒火中燒,“好賊子,當真好大的狗膽!”
“如此這般,賢弟更應該跟為兄一起狀告才是,為何阻攔於我,莫不是賢弟懼怕了,”顧紹踏前一步,“如今有海少保擎天撥烏,徐賊既倒,松江府內徐家眾仇必定群起,還怕他作甚!”
沈元亨輕嘆搖頭,“兄長呀!夕陽落海晚霞尚紅,徐家門生故吏之廣,愚弟這些年探查下來,可是盲人拾豆,心裡有數得很。”
“你可知那次輔高拱高學士,在朝堂上次輔中玄公痛罵各個為徐階開脫的御史言官,言官更是攻擊詆譭海少保殘害士紳,大有將海少保逐出京師,將舊制起復的意思。”
“如今之事,在徐階,在徐黨,更在次輔中玄公處,”沈元亨小聲對顧紹道,“兄長,莫要忘了,大樹不除根,剪去枝條,不傷根本,徐階雖說病重修養,然元輔之位尚存,一朝起復,徐家子弟及其爪牙,不日便會被釋放。”
“不過是徒勞而已!”
顧紹聽了,熄了火氣,沉下心來,“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沈元亨切齒低聲道,“愚弟便是在此專程等候兄長到來商議的,你我二人手中之證據,到時前往京師,直接一紙告到都察院,屆時,皇上,次輔等滿朝諸公皆知徐階及其子弟爪牙之嘴臉,看到時徐階如何起復!”
顧紹聞言一頓,“賢弟剛才還說徐家門生故吏遍佈朝堂,你怎知你我之狀紙便過得了都察院之手,道官便肯為我等張目?”
“愚弟這些年為了內弟之事,可是作實下了心思,”沈元亨冷笑道,“這朝廷有徐黨,便會有高黨。”
“兄長,實話告訴你,如今你我兄弟二人之行事,具要靠著上面頂頭的次輔中玄公,”沈元亨抬手虛指頭頂。
“他們兩黨相鬥,而我們這一告,不過是靠著次輔中玄公之手,拔除徐黨之殘餘,將徐階踩入泥坑,不得起復,你我兄弟二人的大仇才得報呀!”
“想想海少保是誰上臺後便調任經略順天的,你便知道,京師的狀,只要是跟徐階有關,那高拱便一定死咬著不放,現在兄長知道我為什麼攔你了吧!”
顧紹現在是徹底的冷靜了下來,轉身坐會椅子,“海少保自然是皇上調任其經略順天,我聽聞,朝廷行新法,只要主動退田,便既往不咎,難道高拱果真會清算徐階不成?”
“兄長呀!我的好兄長!”
“朝堂諸公之言,過耳即可,可切勿當真,愚弟這些年吃的苦可夠多的了,”沈元亨被顧紹的話逗笑了,“他高拱若真的既往不咎,朝堂上被他遣調出京的徐黨科道言官如何講。”
“海瑞海少保,為人最是剛正,偏偏卻要讓他經略順天府!”
“還有那原吏科給事中胡應嘉,原是徐階走狗,上折彈劾高拱,高拱更是懷恨在心,朝廷如今就洩密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大有要徹底的摁死徐黨的架勢!”
“加之朝廷行新法加算,兄長你說他高拱會不會清算徐階,”沈元亨笑道,“兄長,可知我最近得知的一些內幕!”
“哦!”
顧紹一個激靈,小聲問道,“什麼內幕,賢弟快快說來!”
“我聽聞,朝廷欲解海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