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真是好眼光啊,這兩人籤的都是死契,用起來放心,章程我們原先賣二兩,大猛我們賣三兩銀子,你們若是一起買了,我便收你們四兩半就好。”
牙人很會做買賣。
他給兩人的身價各抬高半兩,又裝好人,抹去了半兩。
到頭來,他反而多賺了半兩銀子。
可惜,從未買過下人的張金蘭壓根沒有經驗。
她還以為佔了多大的便宜,甚至連價都沒還。
就點頭了。
回家時。
牛車上,多出來兩個人。
正是大猛和章程。
因為與牙行一起過了明路,廢了些時間。
死契已經拿到手,張金蘭藏得嚴實。
她塞到了鞋子裡,左右腳各一份,任誰都找不到,也不想找。
此刻,西邊的日頭已經快要落山,只怕牛車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江福寶坐在孃親的懷中。
她時不時的看向對面。
兩人似乎有些拘謹。
“你叫大猛?姓什麼?”路上,無聊的緊,張金蘭便主動問起了話。
“小的無姓。”大猛不想帶著姓入奴籍,乾脆不要姓氏了。
他說話的時候,頭都不敢抬,牙行教過,他們作為下人不可直視主子的眼睛。
所以他的頭,埋的很低。
“無姓?那便姓江吧,以後你就叫江猛,我們村子,也叫江家村,大多人都姓江,等回到村子,你們暫時住在我家的空房裡,等一旁的木板房蓋好,你們再搬過去。”
張金蘭隨口給他加了個姓,又安排起他們的住處。
主家賜姓,是一種榮耀。
江猛滿臉驚喜,他連忙跪在牛車上。
本想磕頭,奈何牛車太小。
眼前全是腳。
總不能磕主家的腳上吧。
他倒是不介意聞臭,可他腦袋要是把主子的腳砸傷了,豈不完蛋。
他只能跪著感謝。
“多謝夫人賜姓——”
一旁的章程眼裡有些羨慕。
江福寶看得清楚,見他神色落寞,便主動提醒了阿奶:“阿奶,你只給一人賜姓嗎?要不給他也賜了吧。”說完還指向章程。
“對對對,咱福寶說得對,要賜,那就都賜了,以後...你便叫江程吧。”
隨著張金蘭的話音落下,江程也學著江猛那樣,跪在地上道謝。
兩人面對面的跪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夫妻對拜呢。
江福寶吸緊了嘴巴里的軟肉,這才憋住,沒笑出聲。
不寬不窄的小路上,牛牛哼哧哼哧的拉著木板車前行。
因為坐滿了人,不堪重負的木板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剛好跟左邊樹林裡的蟬鳴聲融為一體。
彼時的鎮上。
忙活了一下午的萬貞,看了足足七八家鋪子,沒有一個滿意的。
她的雙腿累的直打顫。
那些鋪子,要麼太偏,要麼太貴。
她一個也沒瞧上。
回到家。
與白千山商量了許久。
這才決定,買下萬路街那家鋪子。
“我們還有八十兩,花六十兩買下,還能剩個二十兩,這二十兩,就不動了,以免以後突然出了什麼事,需要銀子,到時候拿不出來,萬路街的鋪子,租金很低,我問過牙人了,咱們買的那間鋪子,一月只有半兩的租金。
光靠半兩,只怕活的艱難啊,這樣,你與繼祖,閒暇時去找找活幹吧,也不指望你們抗糧袋,看看能不能做個無本的小買賣什麼的,賺點吃喝嚼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