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砸在她頭頂的大門上。
刀刃牢牢的鑲嵌進去,江三妞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害怕,彷彿早已經習慣了。
如今的江廣義家,只剩下三口人。
已經瘋掉的周改兒,和江廣義與江三妞。
至於陳秋菊跟江林谷,墳頭草都半人高了。
在村裡,江廣義一家猶如過街老鼠,只要他們出現,大家都避之不及,村民從不與他們說話,畢竟他們跟江福寶家是對立的。
而村民的日子能過的那麼好,蒸蒸日上,吃得飽穿得暖,全都是倚靠江福寶家,自然不會觸她家的黴頭。
“死哪去了,打桶水這麼慢,是不是偷懶去了?趕緊過來,給你弟弟洗澡,快點!死丫頭,就知道氣我,跟你那死鬼爹一樣,你爹呢?我怎麼尋了半天,也沒找到,是不是偷看隔壁那小寡婦洗澡去了?”
站在院子裡的周改兒對著江三妞罵罵咧咧。
她抬起的左手與門上的菜刀對應。
幾年時間裡,她已然瘦成了皮包骨,兩頰深深凹陷,眼珠子渾濁又凸出,上面的紅血絲哪怕離得老遠,都能瞧見,實在嚇人的很,不知道的還以為千年老屍從墳堆裡爬出來了。
“我爹?我爹在土裡埋著呢。”江三妞看著親孃懷中抱著的枕頭,有些心累。
弟弟早就死了,親孃瘋了後,卻總認為弟弟還活著。
她每天都要去河裡打水給這個所謂的“弟弟”洗澡。
這樣的日子時候才是個頭啊。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你爹好著呢,奧奧奧,不哭,孃的乖兒子,不哭奧,一會就讓你姐給你洗澡,乖兒子,娘最疼你了,你個死丫頭,快去燒水啊,想凍死你弟弟啊,天這麼冷,要是凍壞了我的寶貝兒子可怎麼辦,你以為他命像你一樣賤啊!”
周改兒抱著枕頭,哄來哄去,還不忘抽空罵女兒一句。
看了看親孃的眼神,江三妞嚥了口唾沫,到底是沒敢接話茬,門上的菜刀可是差一點就插在她的腦袋上了。
“三妞啊,你趕緊去做飯,時候不早了,早上就沒吃,對了,爺爺給你尋了一門好親事,明天一早,咱就去鎮上,爺爺帶你去過個眼。”
江廣義瞪了周改兒一眼,後者便不敢吵鬧了。
雖說瘋了,但是骨子裡她還是怕江廣義的。
她抱著枕頭回到屋裡,給兒子“餵飯”去了。
“爺爺,什麼親事?”江三妞直愣愣的看著他,腦子裡卻突然浮現出剛才那道身影。
聽村裡人說,那位公子是知縣大人的親兒子,還是探花郎,雖說她不知道探花郎是什麼,但是聽聞比知縣大人還要厲害,大概也是位讀書人,以後肯定能當官。
長得又那般俊秀。
如果,她以後嫁給這樣的人,該有多好呢?
想到這,已經十四歲情竇初開的江三妞,臉上多了一道嚮往的神色,臉頰也微微發紅。
“三妞!跟你娘一樣瘋癲啦?我跟你說話呢?”見孫女不理睬自己,江廣義一巴掌扇在她的後背上。
江三妞疼的直不起腰來。
人也清醒了。
“如今家裡就剩你了,爺爺給你尋的夫婿,肯定得上咱家來,這是為你招婿,要是你弟弟還在,你哪能攤上這樣的好事,咱家沒錢,好人家的兒子哪會上門,所以這人歲數有些大,不過大了好,會疼人。
就是腦子有些糊塗,不過咱不怕,只要你好好給江家生下兒子,讓咱家有後,爺爺就是死也能閉眼了,明天一早咱去鎮上看看,你記得拾掇的乾淨些,待會把你的頭髮也洗了,瞧瞧,髒兮兮的,要是能讓他家一眼瞧中,咱也能少給點銀子。”
大兒子過繼了,小兒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