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去,也好,這樣就不用難受了,兒啊,等你走了,娘隨後就跟上。”
葉有琴喃喃自語。
大兒子有夫君陪著,小兒子只有她了。
她不能讓小兒子一個人走黃泉路,他還沒長大,會害怕。
低氣壓和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整個破廟。
到達長安鎮的孟知理,寫下一封書信,派人快馬加鞭趕往皇城。
彼時的恩辛省遙州縣裡,街上隨處可見咳嗽的人。
甚至有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股死氣在縣城裡飄蕩著。
而縣衙的後院裡,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摟著美妾在喝酒吃肉聽曲。
別提多悠哉了。
“老爺,縣衙外的鼓,都被擊打好幾天了,當真不去看看嗎?”美妾嬌嗔道,細又白的胳膊,緊緊圈著張知縣的脖頸。
“去什麼去,一群刁民,見天的擊鼓,我看是想死了,去,把擊鼓的人杖打五十下,好好讓他們看看。”
張知縣的嘴裡冒著酒氣,有些臭,靠在他下巴邊的美妾,皺了一下眉眼,卻很快舒展開來。
並未讓人看到。
“老爺這樣不好吧?五十板子,打完還能活下來嗎?妾怕~”她的聲音實在嬌媚。
一旁站著的官差,都看直了眼。
“怕什麼,老爺我又不打你,聽到本官的話沒?趕緊去,好好打上五十板,打到他們怕為止,不就是水災,莊稼衝沒了,房子倒了算什麼大事,再蓋再種就是,沒東西吃,去山上挖野菜啊,吃土啊,找本官有什麼用,本官還能給他們變出糧食來?”
張知縣打了個飽嗝,說完,摟著懷中的美妾進屋了。
很快,不堪入耳的聲音在裡頭響起。
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執行命令去了。
縣衙外,圍了上百人,擊鼓的男子臉頰凹陷,瘦如枯柴,但是如鷹的眼神,卻讓人看著害怕。
“別敲了,你忘了上一個擊鼓的人是什麼下場了?”有人在一旁勸著,還有人鼓勵他繼續敲,不然縣衙不會發賑災糧的。
他剛出生的小兒子因為沒有奶水,都要餓死了,又買不起糧。
遙州縣加上週邊幾個縣的糧食都太貴了。
若是縣衙再不發,他只能往外跑了。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誰想離開自己的家鄉呢,這些人都抱著最後的期望。
“咚咚咚——”
擊鼓的聲音,傳遍整個縣城,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遙州縣不大不小,位於江邊。
靠山臨水,本該是塊好地方,奈何地處中下游,百年來,鬧過無數次水災,先前只是小打小鬧,無非就是家裡被淹了一些,誰知這次的水災太嚴重了。
住的離江近的,房子都衝倒塌了。
地窖裡存放的糧食也都被淹沒了,以至於水退後,連一盆的糧食都找不到。
奈何知縣大人是個貪官,根本不管。
許多聰明的人,都已經舉家去投奔親戚了。
只有他們這些個沒有遠房親戚的還在這裡掙扎,乞求知縣賑糧。
就在這些人幻想著知縣大人良心大開的時候,幾個官差從縣衙裡衝出來。
愣是把擊鼓的男子打的生生嚥了氣。
“若要再擊鼓,便是這個下場,一個個的都給我瞧仔細了。”
官差拔出佩刀,凶神惡煞的威脅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山匪呢,這麼兇悍。
等官差進去,圍觀的百姓驚恐的看向地上的人。
“死了,竟然打死了。”
“沒有氣了,真慘啊,瞧瞧,下半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