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孩子的夢，她看著周圍人動來動去的膝蓋，有人在後面摁著她下跪。

“小恩，幫爸爸求求叔叔，讓他救救你奶奶！”

虞幸抬頭看著對方趾高氣揚的模樣，心中那股無法抗拒的嫻熟使她“撲通”一聲下跪磕頭，膝蓋鑽心地疼。

“叔叔，求求你了，救救奶奶吧！”

後面的幾個小孩子也跪了下來，身邊的男人也跪了下來，幾十個人，對著眼前的人磕頭。

“求求你了，把藥給我們吧，家裡人真的扛不住了！求求你了！”耳邊都是咚咚咚的磕頭聲。

“你們這些鄉巴佬，說了沒有，得了那該死的病就安生死遠點兒，沒得治咯！”男人說著，進了身後的紅漆大門，門口的保安“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後面都是小孩子的哭聲，虞幸感覺身體的骨頭都要碎掉了。

……

“小恩，吃吧，吃了就不餓了。”奶奶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嚥著口水，虞幸看著眼前碗裡泛著青色的米飯，甚至長了黴菌，一團團的黴菌在米飯上開了花。

媽媽衝過來一把將米飯撥開。

“媽，小恩不能吃這個東西！”

“不吃這個吃什麼，總不能餓死吧啊？”奶奶有些生氣：“大家都吃得，怎麼她就吃不得？”

虞幸看著奶奶狼吞虎嚥地將那一碗長了毛的米飯吃了下去，其實也沒多少。

她抬起頭看著同樣嚥著口水的媽媽，她知道不能現在開口，可她還是忍不住：“媽媽，我餓。”

媽媽低頭看著她：“乖小恩，餓一下沒事，你知道那種米飯吃了會怎麼樣的，是不是，等爸爸回家就能給你帶吃的來了。”

可是爸爸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母女二人想著爸爸回家以後會帶吃的，都不約而同地嚥了咽口水，肚子更餓了。

……

“小恩，爸爸求求你了，放棄你喜歡的專業，學醫吧，家裡人都靠你了，你知道爺爺奶奶已經走了，媽媽也已經快撐不住了，如果就剩爸爸一個，那爸爸決不耽誤你的前途，可還有媽媽，爸爸實在是沒辦法了。”

眼前的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虞幸的心揪的生疼。

她聽見自己開口：“爸爸，別這麼說，我本來也打算學醫的，你放心，你跟媽媽在家好好的，我一定找會努力學習，你們一定要等我回來。”

爸爸緊緊抱住了她：“謝謝，謝謝小恩。”

時光飛速，小恩醫學畢業了。

然而，她卻沒有回過家。

那兩個需要她學醫的人，在她上學的第二年，把所有痛苦留給了她，雙雙自殺了。

小恩不怨恨他們，她知道這種病有多痛，因為此刻她自己正在經歷著他們經歷過的一切。

她都去上學了，遠遠地離開了家裡，怎麼還會得病呢？

她跟著老師，見過許許多多患病而得不到治療的人，如同她自己一般，她當然知道那些治不了的病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病例。

老師不用說，她也知道，醫生又不是神，哪裡可能是萬能的。

況且即使是神，也要在作惡的人面前，退三分。

當年那些人呢，依然在作惡，且變本加厲。

很快小恩找到了那些當年跟她一起跪過的人，都在各自的領域有所小成。

他們打算建造一棟教堂，來幹一番大事，也能用來祭奠亡靈。

現在外面管制很嚴，他們幾人因為身份特殊，不能露面，一旦被發現就只有死路一條。

施工進度嚴重受阻。

“我們要掩蓋自己的行蹤，何不從地底走？”小恩思前想後，城裡的下水道可以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