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劉桂芬就悄無聲息地在天沒亮時回了她跟謝海生的新房。
往常這個時間謝海生都已經摸著黑去豬場了。
怎料她推開屋門,卻驀然看見謝海生正直挺挺地坐在炕上,倆眼直勾地盯著她看。
就像是要把她看透看穿似的。
劉桂芬一口氣一下提到嗓子眼兒。
吞了吞唾沫才幹巴巴地問了一句:“你... ...你沒去豬場啊。”
謝海生不說話。
通身氣場異常壓抑,臉上還掛了倆青黑的眼圈。
“... ...我給你整點兒飯吃吧。”
劉桂芬不禁心虛,作勢就要轉身。
謝海生卻當即開口說了句:“你別害怕。我啥也沒看見。”
他這一句成功令劉桂芬釘在原地,背對著謝海生滿臉驚慌。
劉桂芬張了張嘴。
大腦一片空白。
還沒等她開口,謝海生就又幹啞著嗓子接了一句:“劉桂芬。咱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吧。”
“再找一個也好不了哪兒去,你說呢?”
謝海生低著頭,語氣中隱約摻雜著幾分嘲諷。
他又能說啥呢。
難不成指著劉桂芬的鼻子罵她神經病,罵她浪蕩貨?
他自己又能光明磊落到哪兒去。
謝海生早在昨晚的寒風中回憶起自己酒後失言,他深知現在的自己也沒啥資格仰著腦瓜子跟劉桂芬說話。
謝海生一語言罷。
屋裡靜默無聲,如同死寂。
很久很久以後。
劉桂芬才嗓音發悶地說了句:“嗯。”
“我也什麼都沒聽見。”
撂下這句後,她再沒猶豫,推開門就出去了。
大約兩個月以後,謝家門口兒稀里嘩啦地連起來放了一個小時的炮仗,還從縣城特地請了高檔廚師在院子裡辦席。
劉桂芬肚子裡有娃了。
把謝海生爸媽美的,嘴角笑得都要僵了。
自此,但凡是懂點事兒的,就很少提起柳春桃了。
畢竟謝海生跟劉桂芬都有娃了,這時候還提那些舊事不是故意膈應人麼。
但也不乏有那些不管不顧的婦女同志們,還是會在閒來無事的時候扯出柳春桃這個名字。
但劉桂芬已經無所謂了。
她每天只捧著自己的肚子,滿眼慈愛地盯著自己的肚皮看。
這裡面是她的娃。
往後誰說啥跟她都沒關係!她只顧好她的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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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春天便悄無聲息地到了。
江城的春日,各色鮮豔花朵盛開在長街兩側。
暖風和煦,只讓人覺得心情怡然舒暢。
柳春桃卻捧著張錄取通知書,正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旁若無人地落淚。
她鼻尖都哭紅了,眼前一片模糊,一邊胡亂擦著眼淚一邊將那張錄取通知書視若珍寶般地放進包中。
隨後,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舉步走向公交車站。
她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她拿到錄取通知書了!
而且她已經過了十八歲了,她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決定自己接下來的人生了。
柳春桃從來不曾覺得世界這樣美好過,她走在長長的街道上嗅著春日花香,看著那些嬌豔粉嫩的桃花兒,幾乎快要控制不住直接跳起來。
她一遍一遍地在心裡說:顧北山,你等我。
我馬上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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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裕明,你就不是個東西!”
“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