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山還是沒說話。
只是手上的動作開始顫抖,甚至整個身子都逐漸哆嗦起來。
見他如此,柳春桃反倒是慢慢冷靜了。
她頂著通紅的眼眶,扶著膝蓋站起來。
甜膩又酸澀的笑意幾乎控制不住地滿溢而出。
柳春桃胡亂擦了擦臉上溼意,抿著唇揹著小手兒一步一步地朝著顧北山走過去。
顧北山耳廓微動,努力地瑟縮著,恨不得腳底下能趕緊開個洞,好讓他直接藏進去才好。
可柳春桃卻沒再去搶那條裙子。
她任由他蹲在水槽前洗,直接走向了灶膛。
掀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裡面的米粥。
半晌後,就在顧北山擔心再這麼洗下去裙子會不會搓破的時候。
柳春桃終於驀地開口——
“顧北山,我知道你什麼都記起來了。”
“咱們倆之間的一切,你半點兒都沒忘對嗎?”
鍋裡的米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顧北山胸膛裡的那顆心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他動作頓住,攥著那件白色的連衣裙任由水流繼續澆在上面,覺得嗓子眼兒裡乾澀到有點剌的慌。
柳春桃端起勺子,抿了一口粥。
“唔... ...熟了。”
她彷如自言自語般嘟囔了一句。
然後開始拿碗盛粥。
勺子磕在碗邊兒發出清脆聲響。
顧北山額角隨著跳了跳。
然後便又聽她嬌嬌軟軟地笑道:“顧北山,你不是自閉嗎?不是抑鬱嗎?”
“沒關係呀,你想裝多久的糊塗都行。”
“但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事都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
柳春桃自顧自地開始吃粥。
也沒去看他,只是仍然面對著灶膛。
她嘴裡塞著米粥,聲音含糊又可愛。
再細聽,卻是實打實的堅韌。
“反正我上輩子就是欠了你的,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是看上你了。”
“沒事兒,欠了你也沒關係。”
“我把這輩子都賠給你就是了。”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柳春桃喝粥的動作談不上文明,甚至無意識地學了顧北山吃飯的架勢。
又或者是她已經想好自己要什麼。
所以不想浪費時間。
吃完粥後,柳春桃就將碗撂下。
抹了一把嘴,抬腿走到水槽旁。
她像是當旁邊的顧北山不在,動作十分自然地將手伸到水流下面衝了衝。
期間——
顧北山就像是被死死釘在了地上一樣,動都動不了。
就在他以為柳春桃終於就要這麼著走出去的時候。
只聽耳側突然傳來一聲極其清脆的“啵兒——”
顧北山驟然瞪大深眸!
手上的白色連衣裙啪嗒一下掉到了水槽兒裡!
他捂著臉,滿眼錯愕地盯著柳春桃。
側頰上那道嫩軟溫熱的觸覺好像還在。
柳春桃揹著小手,肩上的麻花辮晃了晃。
彎起嬌瑩杏眸由上自下地俯視他,緩緩開口道:“顧北山,重新洗吧。”
“裙子又髒嘍~”
“... ...”
“... ...”
“我要去學校報到!你好好看家,不許亂跑啊!”
柳春桃像是小鳥兒似的飛出去,去屋裡拿了挎包就出門了。
她剛到霸梁就奔著雁平村來了。
學校那邊還沒有去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