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五不敢去孔家大院。倒不是他對孔家坑蒙拐騙那些糟心事兒,主要是怕那個女人。上次他和孔留根被徐大風黃鼠狼攆雞一樣的窮追猛打,讓他二弟如皮管子耷拉下頭來,看見女人有心無力,實在是痛苦不堪。早知道有這事兒,還不如讓徐大鳳打一頓受點皮肉傷,也比當太監強百倍。侯五最近一段時間沒少找醫生,一包包的草藥,一罐罐的藥湯,數量比吃的飯還多,效果卻不是太明顯。如今再去招惹徐大鳳,要被她收拾一頓落下病根,估計這輩子難留下一男半女,成了光棍絕戶頭。
侯五還是去了後紅樓,他架不住那些金燦燦亮顯得金銀元寶的誘惑。來到孔家大院牆外,輕手輕腳站在院牆外往裡瞄,看到徐大鳳正和槽頭陳說些什麼。孔留根蹲在門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菸。他現在心裡煩躁,被老婆死死盯著,出不了家門,渾身上下都有癢癢肉,又像被跳蚤咬,蚊子叮,面板忽上忽下針扎蟲咬般的痛。
侯五先是細聲細氣地學起了貓兒那柔和而略帶撒嬌的叫聲,那聲音宛如春日裡微風拂過嫩葉,輕柔而又引人遐想。緊接著,他又轉換了角色,模仿起狗的狂吠,那聲音鏗鏘有力,彷彿能穿透喧囂的市井,直擊人心。這一切的巧妙暗示,在孔留根這位情商略顯遲鈍的東家面前,卻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激起絲毫漣漪。
徐大鳳是位精明的婦人,臉上寫滿了疑惑,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彷彿能洞察人心,此刻正緊緊盯著侯寬與孔留根之間的微妙互動。她眉頭微蹙,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對身旁的槽頭陳問道:“老陳,你瞧瞧,這門口的貓叫春,狗打轉,哪家的寵物如此閒情逸致,在這裡亂咬亂叫?”
槽頭陳心中自是明鏡高懸。他瞥了孔留根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無奈,隨即轉向徐大鳳,以一種既圓滑又帶有些許諷刺的語氣說道:“東家,您也知道,這年頭人人都忙著討生活,哪有閒工夫在這兒瞎鬧騰?唯有那些無所事事的貓兒狗兒,才會這般悠閒自得,不時地發出幾聲啼鳴或吠叫,企圖在這繁忙的世界中尋得一絲存在感。”
這番話,如同春日裡的一縷清風,輕輕吹散了徐大鳳心頭的迷霧。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侯寬的別有用心。而此時的孔留根,也終於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他臉上迅速堆起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悄悄湊近徐大鳳,用近乎諂媚的聲音說道:“哎呀,東家,您說得對,這公狗母狗支鍋子,公貓母貓叫春的,在我們家門口多不吉利啊!我這就去把它們趕走,免得壞了咱們家的風水。”
孔留根的這番話,非但沒有贏得徐大鳳的歡心,反而讓她更加不悅。只見她臉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裡罵道:“你這不長進的東西,真是丟人現眼!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還想著在我面前耍滑頭?真是該死!”
孔留根也不去計較老婆到底是罵誰。心裡想,你愛罵誰就罵誰,不傷骨頭不掉肉,不影響吃肉喝酒,有力氣你就罵去。
他搬個凳子站在牆內,看到一張笑嘻嘻的猴臉。看到侯五,心裡一驚,說不出的味道。他對侯五出賣他騙他很生氣,可是,兩人又是要好的朋友夫妻,幾天不見又想。他想退回來,轉身回到屋裡,不搭理侯五。侯五卻嗲聲嗲氣地喊他:“弟兒,你可別生氣,我真的好想你。”
這一句話,把孔留根叫得肝腸寸斷,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兩條水線。以前對侯五的怨氣,一下子就飛跑了。
“五哥,那個娘們兒狗盯骨頭一樣看得緊,我出不了門。”
“裝病。肚子疼,滿地打滾。”侯五有的是餿主意。
孔留根對侯五的主意理解到位,從凳子上跳下來就捂住了肚子,爹一聲娘一聲地叫喚,好像肚子要崩開一樣。徐大鳳信了,讓槽頭陳套牲口,拉著孔留根去了前紅樓張柏雲診所。張柏雲已經六十多歲,是十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