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莊村,是一片黃河淤沙堆,高低起伏,一直連線到土山寨村外。上面一年四季長些茅草,如希頂老男人頭上的幾縷頭髮,稀稀落落。劉漢山看到空曠的野地裡,許多人影在白熾的月光下游魂一樣飄逸,仨倆一夥,四五個成堆。有地扛著快槍,有地拿著大刀梭鏢。
“張司令,這麼晚了,這些人幹啥去?”
“那還用問,肯定是做買賣。不知道是誰家的隊伍,到那裡幹事兒。我來問問。”
“掌櫃哩,牽驢去啊?草驢?叫驢?(老抬黑話:大哥,去抬人啊,是男是女?)”
“不牽驢,去土山寨拆圍子。(不抬人,攻打土山寨)”
張德祥的心臟瞬間像被巨石砸中,\"咯噔\"一聲,震得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問:“你們的首領是誰?你們的頭目是哪位?”他的聲音在緊張中帶著一絲顫抖,彷彿害怕聽到的答案會將他推向無底的深淵。
\"鬍子哥。\"對方簡潔地回答,這兩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直擊張德祥的內心。他立刻明白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胡蘿頭,那個以狡猾和殘暴聞名的土匪頭子,此刻正率領他的部隊攻打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山寨。
張德祥的思緒亂成一團,他慌亂地抓住劉漢山,焦急地說道:“老弟,我們這是自投羅網,這是在往槍口上撞啊。這可不只是關乎我自己的生死,而是關係到我們所有兄弟的命啊。我們必須想個辦法,阻止他們進攻,至少也要設法發出警告,讓寨子裡的兄弟們有所準備。否則,一旦被胡蘿頭的部隊突襲,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生命白白犧牲。”
劉漢山冷靜地分析著形勢,他指著前方的三個黑影,他們手中緊握的快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前面那三個人,帶著的那杆快槍是關鍵。如果我們能奪下那杆槍,就能打亂他們的陣腳,解決這個危機。”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給緊張的氣氛帶來一絲希望。
張德祥看著劉漢山,心中暗自慶幸有這樣一個冷靜而機智的夥伴。他們兩人,一個緊張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冷靜如深秋的湖水,此刻卻共同面對著生死攸關的挑戰。他們必須儘快行動,時間就是生命,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帶來更多的犧牲。
兩人加快腳步,想追上前面三個老抬。這些老抬的屬性是從孃胎裡帶來的,腦後長眼,劉漢山倆人後面腳步加快,他們自然步幅加大,警覺加大,始終保持五十步左右的距離。
五個人你追我趕,都是暗中較勁兒。劉漢山和張德祥也不敢撒開腳丫子明著追趕,前面的三個人如驚弓之鳥,也沒被嚇破膽子逃。畢竟,遠近有很多他們自己的人,只要不被一把摁住,一招致命,他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待他們走到土山寨圍牆外,這些人突然消失了。
張德祥可不是吃素的,他對老抬這些戰術門兒清。他知道有人早就挖好了工事,人埋伏起來。他和劉漢山弓下腰,貼著地皮,順著月光,往地面掃了一眼,看到三人直挺挺趴在壟溝裡。他們更像三條大黑魚,在抽乾水的魚塘泥地,生無可戀地等待處置。
兩人餓虎撲食,將三人摁在地上。劉漢山奪了一把元年式步槍,遞給張德祥,轉身把另一個老抬的大刀和梭鏢搶在手裡。
張德祥拉開槍栓,對著圍牆開了三槍。這下可不得了,圍牆外突然冒起了震天的吶喊。幾千個人影竄出來,對著圍牆開槍射擊。
牆上站滿了張德祥的人,對著牆外的黑影不停地射擊。牆下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人頭攢動,槍口吐火,估計前來圍攻土山寨的老抬至少三千人。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胡蘿頭的聲音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沉寂的田野。\"誰先開的槍?不等老子的命令。\"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憤怒,又夾雜著一絲無奈。劉漢山聞聲回頭,只見在三座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