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終於抬眼看他:“你考慮得很周全。”
步崢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他輕輕嘆氣:“其實並沒有很周全,當時來不及想這些。”
阮綿移開目光,不說話了。
前世今生,從來都是她充當保護者的角色,從沒有人這樣子捨命保護她,她的心中一時有些酸脹,說不清的感覺,讓一向從容的她一時間竟有些無措。
步崢的睫毛動了動,再次強撐著抬起來:“阮綿,走無常的事……不是有意要瞞你,只是一開始沒說,後來……就不知該怎麼跟你說了,拖的時間越長,就越不敢開口,怕你覺得我滿嘴謊言不可信任。”
阮綿點頭,“嗯”了一聲。
這很正常,一開始他們都在相互試探,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事和盤托出,到後來越是上心,反而越是顧忌良多、畏首畏尾起來了。
步崢輕緩了口氣,又似嘆息般說:“原來你那樣久之前就發現了……”
阮綿也想嘆氣了:“你和你的生魂永遠不會與無常同時出現,先後出現的地點卻總有重合。
有你在附近的地方,我總是能遇到無常,男人村是,燕王墓也是,那次在城郊,更是無常前腳走,你後腳就出城‘看月亮’。
你們身形性情都相似,又都對小黑寵溺無度,我在哪裡有事,哪裡就有你,哪有那麼多巧合?一個陰差,真的那麼好遇見嗎?”
步崢鬆開攏著阮綿的手,又貼到小黑的毛毛上,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是呢,好多破綻,你那麼聰明的,自然早就發現了……”
阮綿看著他就快要合上的眼,突有些沒來由的心慌:“你困了?”
步崢又將眼睛睜開了些,隱隱有些期許:“嗯……也沒有,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阮綿壓下心中的不安感,替他掖了掖被子:“沒事,你睡吧,你魂魄受了傷,是該多睡。”
步崢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眼睫輕輕扇動了幾下,終是緩緩合上了。
他很安靜,呼吸清淺,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阮綿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的鼻端探了探,確定感受到了輕緩的呼吸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站起身,伸手在小黑的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小黑睜眼抬頭,衝她點了點頭。
阮綿這才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下了樓,她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謝朗,步崢的東西被孔家人拿走了,我要拿回來。”
電話那邊的謝朗好像很忙碌,背景音亂糟糟的:“好,我們搜查孔家和相關人員時,確實找到了當時被綁架的七位受害人的東西,有手機、飾品什麼的,你隨時過來取。”
他好像是一邊講話一邊走動,周遭很快就安靜下來:“還有一件事,孔興賢死了,關於孔家的秘密,我們基本查清了,只是有些事還是想要向你諮詢一下,你今天要是過來,一定要聯絡我。”
阮綿應了一聲:“我一會兒就過去。”
她掛了電話,推開鬼室的門吩咐了一聲:“我要出去一趟,你們看好家裡,步崢在樓上睡覺,別讓人驚擾了他。”
岑雲生馬上點頭:“放心吧尊者,我一定會保護好他的。”
燕陽羽盤腿坐在椅子上打遊戲,百忙之中問了一句:“如果有人來擾,可以打死嗎?”
不等阮綿說話,岑雲生就無奈反駁:“當然不可以!萬一是他這世的父母來看望,你給打死了可還得了?”
燕陽羽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們鄰居這麼久,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的父母來看望?”
岑雲生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沒關係,他父母不來看望就不來,我們前世都是孤身一人,結伴前行一樣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