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長拍著胸脯表明了一番衷心，然後支支吾吾道：“龐會長，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龐海皺了皺眉：“你以後也是要獨當一面的人，怎麼說句話還畏畏縮縮的？”

秘書長心裡暗喜，囁嚅了片刻，道：“我覺得您送手錶給方雯不是很合適。”

龐海知道秘書長在馬後炮，然而他心裡的確有點懊悔。

送方雯手錶就是一步昏招，只怪自己剛從體制內出來，還是習慣用官場那一套處理問題。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直接給失學兒童捐款五十萬，效果肯定會更好。

送走所有客人，方雯伸了個懶腰，剛想玩會遊戲，看大門的老李忽然邀功的送來一張登記表。

“院長，今天來拜訪的人只要是情況不對的我都做了登記。”

“乾的不錯。”

方雯稱讚了一句，拿起登記表仔細瀏覽起來。

好傢伙，表格上登記的訪客幾乎全都被老李標註了，不是劃上了三角就是劃上了圓圈。

圓圈的評價是忍辱負重，不安好心。

三角的評價是脾氣不好，難以相處。

方雯被他逗笑了：“李大爺，您這稽核也太嚴了吧。”

李老頭一本正經的說：“嚴一點才好，我這輩子什麼人都見過，知道哪些人該幫，哪些人不該幫。也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在幫人，哪些人是打著幫人的名頭往兜裡撈錢。”

方雯問：“那您說說哪些人該幫？”

李老頭說：“好手好腳要飯的別幫，撿破爛的、做苦力的孤寡老人，沒爹沒媽的孤兒，殘疾人和沒錢看病的重病患者可以幫。”

“你坐在辦公室就是兩眼一抹黑，要多出去走走看看，才能切身體會。”李老頭又告誡道。

方雯點點頭：“李大爺您看大門實在是太屈才了，應該去扶貧辦當主任才對。”

李老頭哼哼道：“你還真別說，我要是坐那個位置，不見得比那些人差。”

李老頭是附近機械廠的退休職工，性格耿直不會溜鬚拍馬，臨退休也沒混出個名堂。

退休金只有800塊錢一個月，另外在福利院看大門，一個月還能拿1200塊錢。

他是老中專生，平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分配工作的時候選擇了工廠，沒選擇機關單位。

如今退休金和看門工資加在一起，還沒同一批體制內退休的人拿的退休金多。

“我相信。”方雯笑了笑，不和他抬槓，這老頭挺有意思，幹著看大門的工作，卻比市委書記還操心民生疾苦。

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方正笑吟吟邁進室內。

“二老闆來了。”老李頭和方正打了個招呼，很識趣的將空間讓給兩兄妹。

方雯問：“馬上過年了，還回西林嗎？”

“不回了。”

方正拿起桌上的表格掃了一眼，詫異道：“怎麼這麼多人？”

方雯皺了皺眉，將這幾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方正不以為意：“慈善基金的事你放手去幹，出了事有我擔著，正當合作我們歡迎，但是如果誰敢貪這些錢，我就要他的命。”

方雯沒好氣的說：“二哥你好歹也是國家幹部，別動不動就要人家性命。”

“那只是我的副業。”方正聳聳肩。

天色黑了下來，方雯關上門，載著二哥回家吃飯。

開到臨江大道，她忽然放慢車速，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視線裡，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正在氣喘吁吁的拉板車。

板車破舊不堪，上面堆積著廢紙箱、舊報紙、塑膠瓶等破爛。

這是一截上坡路，老頭拉的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