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要讓欽陵贊卓在統兵排程的時候,把域外的勢力也考慮在內。”
眼見那些拂菻人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武妙元這才上前來說道。
“我起先還在想,你這算不算是給自己帶來了負累,現在想來,既有騰躍翻山的利器,又有今日群策群力的場面,那也無所謂讓此戰的聲名傳揚四海,也讓自己更多一份必勝的信念。不過……”
武妙元又朝著那些拂菻人退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打趣道:“你跟他們說的什麼世間並無道術之說,你猜等他們將訊息帶回給拂菻國王的時候,會說些什麼?”
武清月挑眉笑了笑,並沒有直接作答。
他們大概是不會聽得進去這句話的。
對於外人來說是秘密的槍炮之物,是神雷天火眷顧於武周,那麼同樣是秘密的雪嶺飛渡,只怕要變成山神庇佑,風雪助力。
但怎麼說呢……
或許隨著往後武周科技的變革,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人定勝天的道理,在如今的對外邦交上,讓女子稱帝的武周再多幾分神秘的籌碼,卻並不是一件壞事。
她思量了片刻,方才答道:“無論他們會怎麼說都不要緊,我只希望他們能更清楚地認識到,武周的強大並不只是當年水師天降插手戰局。”
“他們若要在陸地上交戰,武周在碎葉水新建的前哨並不是在邊境混日子的,若是想在山地交戰,今日吐蕃的敗局就是對他們的警告,至於海上就更不必說了!”
“誰若覺得武周初立局勢未穩,想要撕破先前合作的盟約,我也不會介意在料理完了吐蕃之後,去找他們談談心!”
這話中的殺氣騰騰不帶一點掩飾。
也不知那已經走遠的拂菻貴族是不是也隱約聽到了這一句,忽然腳下一絆,踉蹌了兩步這才站定。
又好像,他們並未聽到這頭的交談,只是在迴歸欽陵贊卓部下之時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插曲。
武清月並未在意於此,已是一改方才話中的冷冽之意,又回到了神態從容溫和的模樣,“罷了,先不提他們,還是先說說眼前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勞煩二位了。”
“這算什麼勞煩。”文成有些目光恍惚地朝著南面看去,開口回道,“最難逾越的那道屏障都已經被攻破了,剩下的,也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這幾年間她身居西藏都護府,也曾經數次構想,當重新回返到更接近邏些城的地方時,到底會是怎樣的景象。
但在今日走過了那道關卡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幾年的都護生涯,已讓她很難再有什麼物是人非、故地重遊的感慨。
在此刻僅剩的,只有一個想法——
接下來的博弈之中,她必須要比赤瑪倫做得更為出色,才能讓武周吞併吐蕃的這場戰事,以更為圓滿的方式落下帷幕!
……
一列列隊伍很快就自這座山前關隘之中往南行去。
扎西德從囚籠的縫隙中往外看去,卻怎麼瞧都不覺得,那像是一支正經行軍的隊伍。
自外表來看,隊伍中的不少人,都被高原的日光曬紅了麵皮,和武周自中原調派來此計程車卒有些區分。
很顯然,這其中更多的,還是西藏都護府的藏民!
他握緊了囚牢的柵欄,面色緊繃,不知在武周太子先勝下一場的時候,他們又要做出怎樣出人意表的舉動。
但他已成敵軍的階下之囚,就算想要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也已全無可能了。
一想到這裡,他便不覺有些頹喪地坐倒在了囚牢之中。
先前的連日調兵作戰,本就已經讓他的精神處在了格外疲憊的狀態中,只是因關隘未被攻破,還被強行吊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