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了一會兒，看向一直未言的楊氏：&ldo;楊司膳，你人脈廣，其他五局目下是什麼動靜，說來聽聽？&rdo;

&ldo;事情太突然了，大多還亂著。尚宮局已經大門緊閉，一個也不讓出，擺的公正樣子；尚服局以數年來的帳目太多，須要先做整理為由，差了人去請旨暫緩兩日，成不成便不知了。&rdo;

楊氏說著語中頓了頓，又道：&ldo;這事躲不過的。我想著……要不推幾個典記出去，把罪名頂了，就說帳沒記清楚。&rdo;

&ldo;幾十年來的帳目，怪到那幾個人頭上，誰也不會信的。&rdo;方尚食蹙眉搖頭，略作思忖，問道，&ldo;知不知道是誰協助她查這事？&rdo;

四位司膳一怔，皆搖頭。

&ldo;唉，罷了。&rdo;方司膳覺得頭疼，擺擺手道，&ldo;都先歇了吧，明天於司膳和楊司膳隨我見陳大人去，這事他該是會管的。&rdo;

翌日一早，陳冀江住處的門檻就被踏破了。

這原該是他當值的日子，無奈打從起床開始，六尚局外加宮正司和浣衣局的高位女官就陸續到了。他知道必定是要緊事，思量之後喊徐世水替了自己的值，好好的盥洗更衣之後，請了女官們進來。

堂屋裡都坐不下了，便只有他和六尚女官落座、六司級別的全站在旁邊。

聽了六尚女官輪流說出來的話，陳冀江驚了一跳！

他昨天是沒當值，但一般來說，但凡是宮裡出了大事，總會有人來知會他一聲的，這事他卻真沒聽說。雖則現在聽說了也不算太晚吧，但到底讓他心絃一緊。

抿著茶緩了緩神，陳冀江終是維持了從容不迫的態度：&ldo;哦，這事啊……聽說了一點兒。你們大概也都知道阮娘子日後要坐到什麼位子上去，宮中的事她自然要熟悉一番。查帳？那就讓她查嘛！你們又不是平日裡偷懶沒記。&rdo;

女官們一聽，臉色皆不對了。面面相覷了會兒，尚服女官額上冒了冷汗：&ldo;……大人，我們知道您是撥到陛下身邊的時候早，在內官監待的時日不久。可、可內官監乃至整個宮裡的那些規矩，您大抵也是知道的，若由著她這麼查……&rdo;

&ldo;若由著她這麼查，多多少少是會牽扯到大人您的。&rdo;掌慣了戒令刑責的宮正女官態度略冷硬了些。

她看向陳冀江：&ldo;大人，每逢年節、宮女晉封，還有您的生辰的時候，您收的禮也不少。這些東西若被查出是女官們私底下撈的宮中財物，大人您也是說不清楚的。&rdo;

陳冀江的目光稍稍一凌。

宮正女官眼簾低下：&ldo;要我說，這事上我們都在一條船上，阮娘子要在這船上鑿個口子，我們就一個都活不了。大人您是最能摸清宮中之事的人了，您若裝不知情……&rdo;

陳冀江抬手示意她噤聲：&ldo;我知道，想把自己從宮中的攤子裡扯出來，是最難的。&rdo;

&ldo;您知道便好。&rdo;宮正女官頷首，&ldo;那就求大人自保的時候順便拉我們一把。同在宮中做事的，誰都不想站著進來躺著出去。&rdo;

氣氛略有些僵，卻是誰都不想這會兒站出來緩和，皆想就此讓陳冀江意識到有多嚴重才好，他必須出手幫她們。

陳冀江悠悠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對核桃在手裡把玩。轉了兩轉之後，他抬頭看看眾人：&ldo;得了，這事我知道了。女官們都請回吧，我琢磨琢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