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嗷... ...你。”
“誒?”
張老闆下意識地就想接煙。
擰著眉頭看第一眼先一愣。
好傢伙,活到現在頭回接女同志遞過來的煙,還是個這麼年輕這麼俊的年輕大妹子。
第二眼——
“誒呀你是那個,來福那個。”
他好懸沒從嘴邊兒直接溜出來個“女妖精”。
姚海棠卻面不改色地笑道:“是是是,是我。”
“咱都是生意人,都是老闆。”
“一樣的。”
“張大哥您抽菸。”
這張老闆可不傻,煙是接了形勢也看明白了。
“呵,咋地,你這是替她抱不平來嘞?”
“既然都是做老闆的,那你也肯定能理解吧,老闆的錢那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姚海棠點點頭,給大哥把煙點上了。
“您說的對,錢不是大風颳來的,要是沒有這些勞動人民在後面替您幹活兒,您從水裡撈出來那些玩意兒咋換錢,是不?”
“大哥啊,您常年在碼頭,應該也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吧。”
“... ...啥?”
姚海棠說法確實文縐縐了點兒,但也能讓人尋思明白。
張老闆瞬間就把她剛遞來的煙往地上一摔:“你放什麼屁呢你,老子這麼大的買賣兒,手底下這麼多船... ...我差她一個勞動人民?”
“新鮮了我都。”
“姚... ...姚老闆,算了。”
於招娣被姚海棠三兩句話說的,心窩子裡說不出來的酸。
她看著這麼一個年輕輕的女娃,就站前面特油滑地為她說話,忽然愧疚——
這娃太成熟了,說話太透亮了。
得吃多少苦啊。
於招娣好像突然明白小錢剛才為啥氣成那樣兒了。
“姨您甭急,沒事兒。”
姚海棠彎著眼眸笑,柔軟纖細的素手拍了拍於招娣。
那瘦瘦的、彷彿做不得啥粗活兒的手竟讓她接下來的話莫名堵在嗓子眼兒。
於招娣不懂為啥,就是突然覺得特別信她。
姚海棠轉身道:“您差不差她這一個您心裡清楚,工人不難找,但找一個無論颳風下雨都勤勤懇懇的也不是那麼容易。”
“您剛才都說了她一走‘軍心’就亂了,您試試別人要是走了能亂麼?”
“為啥,知道麼。”
“因為於招娣同志在女工隊伍中是個主心骨,您轉頭瞧瞧,瞧瞧這些同志們現在都是咋看您的。”
“您欺負一個老實人,才真的是在毀‘軍心’呢。”
姚海棠雖仍淺笑,卻字字落地有聲。
她纖瘦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穿著一條簡簡單單的麻布裙子,烏髮只用根筷子盤起來——
可那些女工都看愣了。
覺得好像多兇的海風都刮不折她。
她眉眼生的濃烈而張揚,整個人都好似透著一股強大的能量。
無論什麼時候,人心都很容易被這種光明又有力的能量影響到。
隊伍中的一個嬸子忍不住了,站出來就道:“這位姚老闆說的沒錯兒,俺們在這兒幹活就是因為於招娣同志。”
“娘們兒家每天能有啥意思?無非是油鹽醬醋婆婆媽媽的事兒,可在這兒能天天跟於妹子嘮嗑兒,我們還覺得有點趣兒!”
“就是嘞!”
其他幾個女工也附和道:“再說了,前兩天因為下雨漁船回來晚嘞,我們都不樂意幹來著。”
“要不是於招娣同志勸俺們,俺們才不給你幹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