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棠驟然渾身顫慄,冷汗順著光潔的額頭淌下來。
手心兒的水汽愈發溼重,不自覺地攥緊。
剛準備用餐的職員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和大雨嚇了一跳,不由得七嘴八舌開始擔憂,“這可咋整?”
“咋還說下雨就下雨了呢?”
“咱連房都退了... ...要是十一點這雨停不了可得往哪兒睡去啊?”
站在姚海棠身前的老叔兒聞此哈哈笑道:“這有啥的,那咱就還回來福去續住一宿,明兒咱再走。”
“我聽人說了,九林的雨就是這樣兒,叫人摸不準。”
姚海棠垂著眸,卻未能及時接得上話兒,像她往日那樣說些順耳的、圓滑的。
不叫話茬兒跟熱情掉在地上的。
劉崢悄然走過來,看了姚海棠一眼,
隨後像模像樣地擺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估計姚老闆那邊肯定不方便。”
“人家也有自己的安排。”
“同志們放心,咱們員工宿舍應該還有些位置,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臨時調配一下。”
“而且現在距離咱們出發時間還多得很,沒準兒一會兒雨就停了。”
“對對對,是這麼個理兒,來,姚老闆,說好的給我們講幾句呢。”
老叔催促道。
姚海棠揹著雙手,掐了掐寒涼一片的指尖,
終於仰首,勾唇笑得痛快,“必須的,走著。”
她邁開腳步,劉崢瞅準了機會湊近她,壓低聲音道:“你想走就走,我給你安排。”
“我有車,可以叫人先把你送走。”
“收尾你就讓剩下的那幾位婦女同志整不得了?”
姚海棠聞此,卻毫不動容地淡聲道:“不麻煩,劉副廠。”
“我們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兒,都顧好自己就成。”
劉崢見她鬢髮邊的汗水將烏黑的髮絲都黏住了,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
再開口時少見的急切,甚至隱約透著怒意,“你至於嗎?至於這麼勉強?”
姚海棠跟沒聽到似地徑直前行,也自是沒必要多說啥。
這是她的事兒。
她自己的事兒。
她愛他也是自己的事兒。
是她必須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能力,能給多少就給多少的事兒。
不需要撕心裂肺,失措奔忙。
她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後,冒著大雨,和大家一起,
該如何走,就如何走。
路上也會遇到阻礙,但她遲早也會到家。
儘管今晚夜色漫長濃深,風大雨急。
但她明兒卻有一整天的時間去專心陪他。
無論明兒天兒會不會放晴都無妨,
因為明天一定會如約而至,同她回到他身邊一樣。
大雨下個不停,
姚海棠頂著張交際花兒似的笑臉兒跟大傢伙說說鬧鬧,結束後孫總長剛想收個尾,大廳便隨著一道驟然響起的“噼啪”聲陷入黑暗。
保衛科的值班同志舉著個手電筒罩著雨披推開食堂大門,跟劉崢說:“劉副廠,壞了。”
“停電了。”
“外面兒全都黑了,連街道都黑了。”
姚海棠聽見這話,卻在人群的嘈雜聲中恍然失笑。
她突然就覺得,今兒並非是觸了黴頭、諸事不順。
反而是老天爺精心安排的一場滾燙又激昂的宿命。
讓今天在他們的人生中刻下永遠無法磨滅的烙印,取代他心底那道同樣深、晦暗又沉重的傷疤。
……
外頭如姚海棠所想的一樣,又冷又溼,黑